论 印 短 文 数 则
许栋文并篆刻
鸟虫篆治印之法,冲切为宗。冲刀如鸟掠长天,取其劲疾;切刀若虫行曲木,务使沉凝。转折处须藏锋敛锷,方得刚柔相济之致。
鸟虫篆肇自商周金鼎,形取禽虫,势摹云诡。甲骨遗意,融于籀篆,至春秋而体备,战国尤盛于楚地,盖巫风所染,文饰焕乎若神。
楚地鸟虫篆,多含凤臆龙章。其文也,或首衔云气,或尾曳星芒,如“王孙遗者”之铭,笔笔若灵禽振羽,足见荆蛮谲怪之思。
布局之道,贵在穿插。字间每以虫身相属,首尾互衔,若“武意”之印,二字蟠曲如连环,浑然天成,得“密不容针,疏可走马”之趣。
青铜范铸,宜于曲笔,故金文中多宛转之形。后施于玉印,则刀法趋柔;用于铜章,则骨力益刚,盖材质异而法度随迁也。
永受嘉福
所谓“鸟虫”者,非拘于形骸。或撷其喙,或取其羽,以极简之笔,传飞动之神。譬如“日”作金乌,“水”类游蛇,妙在似与不似间。
近人以鸟虫篆入紫砂,或伸曲线为壶腹,或缩虫纹作壶钮。使古文字超乎印玺,化平面为立体,别开生面,得乎天工。
鸟虫篆之妙,在阴阳相和:曲直互济,刚柔相形;文饰虽繁,不伤字本;形制虽巧,不废古法。犹太极之象,含蕴万象而归于冲和。
鸟虫篆初为钟鼎款识,至秦为玺印所尚,汉承其制而损益之。魏晋以降,渐湮于简牍,逮明清篆刻勃兴,乃复见于文人刀笔之下。
其笔法贵乎“婉而通”:篆须随势赋形,或增羽翮为饰,或借藤蔓成势;刀当因石制宜,冲刀求畅,切刀求涩,以显筋脉贯通之妙。
鸟虫之饰,非徒为美观。凤者,喻德也;龙者,象尊也;鱼虫者,祈丰也。每于笔画间缀以灵物,盖古人寓吉祥于文字之遗意。
平和
治鸟虫篆,须明“留”“放”之理:留笔处如虫蚀木,斑驳见古;放刀时似鸟出笼,夭矫生姿。二者相参,方得气韵生动之致。
和平
楚地印玺,多作鸟虫书。其文谲怪瑰丽,每以一字兼数形,笔似惊鸿顾影,墨如游龙蟠泥,尽现南蛮不羁之风。
玉印刻鸟虫,贵乎温润,故刀法多取圆转;铜印铸鸟虫,宜于挺劲,故线条每见方折。材质异而刀法殊,盖因器制宜之道也。
日利
今世治鸟虫篆者,多破藩篱:或参以西画构成,或取法甲骨残形,以飞白拟鸟羽,以枯笔状虫痕,别饶新意。
长生不老
鸟虫篆者,器也;寓道于形,神也。其形虽拘于禽虫,其神则通乎天地,曲直藏阴阳之理,开合蕴刚柔之德,此古文字之大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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