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张大千的建议下,于四十六岁起专攻工笔花鸟。为一张画,徐燕荪将他和张大千二人告上了法院。

书法家诗传•五一0•于照》


诗文/卢秀辉


为于照非闇歌


君本丽华躬,琴书十七工。

兴来不辞倦,期岁赋才功。

松柏雀栖翠,芬芳烂漫红。

湿阴微动耸,晓霁食单雄。

故土忧患惜,荒凉清泪攻。

惊时依旧宅,花发径新笼。

百鸟怜孤韵,疏麻零落中。

青螺春色意,图里凤游空。

叹服大千手,毫端生煦风。

别离纷叶屿,南北奔西东。

古道鱼龙起,相思暮岁丰。


他在张大千的建议下,于四十六岁起专攻工笔花鸟。为一张画,徐燕荪将他和张大千二人告上了法院。


于非闇(1889年3月22日—1959年7月3日),原名魁照,后改名于照,字仰枢,别署非闇,又号闲人、闻人、老非,原籍山东蓬莱,出生于北京。

于非闇家是内务府正白旗汉军,曾祖父于明保,祖父于钟英,父亲于文森,三代皆为举人,均以教书为生,为书香门第。于家富于收藏,且偏重法帖书画、印谱拓片、笔墨纸砚。

于非闇幼年在家随父识字读书习画,后来入读私塾。于非闇十七岁在公立第二小学高等班读书,开始学习工笔花卉,晚年他回忆道:“我本来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学习些工笔花卉,五六年的光景,只学会了怎样调制颜色,怎么配合衬托,不过在那时,我对宋人的画,已有相当的认识。”毕业后,按清廷“废科举”的规定,视作“贡生”。继而,考入满蒙高等师范二部学堂,三年后肆业。

辛亥革命后,在“魁照”旗名上,加上了姓氏“于”,改用山东蓬莱原籍。民国后,入北京师范学校本科二部学习。毕业后长期以教书为生,期间,学习花鸟、草虫,并学习饲养昆虫及研制颜料之法。1931年,于非闇师从齐白石习山水、篆刻。

1934年9月15日,于非闇在《北晨画刊》上撰文正式提出了“南张北溥”的说法,“张八爷(张大千行八)是写状野逸的,溥二爷(溥心畬行二)是图绘华贵的。论入手,二爷高于八爷;论风流,八爷未必不如二爷。南张北溥,在晚近的画坛上,似乎比南陈北崔、南汤北戴还要高一点儿。不知二爷、八爷以为如何?”此论一出,一下拉紧了于、张二人的关系,

对于非闇艺事来说,更重要的是和张大千的相识相知。于非闇在张大千的建议下,于1935年起专攻工笔花鸟,此时的于非闇已经四十六岁。1936年5月,张大千、于非闇、方介堪联手在中山公园“来今雨轩”东南侧的排房举办了“张大千、于非闇、方介堪书画联展”。其中有一张画是张大千与于非闇合画的一张人物花鸟,于非闇画一粉蝶,张大千补绘一执扇着裙的淑女,有题画诗一首:“非闇画蝴蝶,不减马江香。大千补仕女,自比郭清狂。若令徐娘见,吹牛两大王。”有人对画家徐燕荪说:“这幅画在调侃你老,徐娘就是你徐燕荪啊。”徐燕荪气得拂袖而去。找来相机,再次返回展厅,拍摄下此画,专门请了律师,将二人告上了法院,打起了官司。

双方的官司轰动北平,故宫博物院图书馆馆长傅增湘,向来为艺林所重,也古道热肠,爱管艺坛闲事,知道后委托画家王森然出面斡旋调停。王森然邀请双方于前门外煤市街的致美楼饭庄吃饭,共同商议解决此事。席间都是北京书画圈中人,齐白石也在座。结果是话不投机,不欢而散,散后双方再战。最后,在于右任出面干预下,才将此事作了化解。年底,张大千、于非闇二人又举办了“救济赤贫——张大千、于非闇合作画展”。

但是,却因了这场名誉权官司,双方在北平的媒体上展开了一场旷日笔战,徐燕孙在《小实报》上撰文挑战,于非闇在自己任职的《北平晨报》副刊上发文迎战。论战双方就海派画风的引进与京派传统的坚守问题进行了长达两年之久的讨论。北方画家本就排挤张大千,对张大千仿石涛画作扰乱收藏市场,更是恶之入骨,早想找机会搞张大千。张大千年轻气盛,也放言:“老生腹中容有物,蜉蝣撼树笑儿曹。”于非闇毫不犹豫的支持张大千,在《晨报》副刊撰文,对张大千大加称誉。

1937年,于非闇担任第二届全国美术展览审阅委员,并任故宫古物陈列所附设之国画研究室导师至1945年。抗战爆发后,于非闇滞留北京,在五十岁那年,出任伪华北教育总署直辖编导会教育刊物任编导,是文化汉奸。继而,又任伪国立美术专科学校花鸟画教员,还担任过伪国立北京国画馆代理秘书。终其抗战八年,他基本都在出任伪职。这一点,不如当时众多的艺人,连方外之人弘一法也喊出:“念佛不忘救国”的当头棒喝。这是小文人之痛,以为自己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挂个名,领份干薪而已,他难道真不懂那份钞票里染着中国人的血?知道,假装血与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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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非闇书法


抗战胜利后,于非闇长期失业在家,可能与他在日伪时期出任过伪职有很大关系。当时,各学校为自生计,纷纷与伪职人员作切割,于非闇只能靠卖画为生。直到解放后,于非闇才在政治上翻了身,任中央美术学院民族美术研究所研究员,北京市文联常务理事美术组副组长,北京市第一、第二、第三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1954年,于非闇时年六十六岁,他因为其母其妻皆是爱新觉罗氏,乃宗室后裔,提出改民族为满族。于非闇六十七岁,出版了所著《中国画颜色的研究》。

1955年6月,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隆重召开世界和平大会,郭沫若以世界和平理事会副主席的身份被邀出席大会,中国成为被邀参会的主要国家。郭沫若、廖承志、楚图南一起商定,邀请我国当代书画名家14人,合作以和平、友谊为主题的巨幅国画《和平颂》。受邀请的画家有齐白石、陈半丁、何香凝、于非闇、汪慎生、李瑞龄、马晋、徐燕孙、杨敏、王雪涛、吴一舸、张其翼、田世光、段履青。齐白石为著名和平老人;何香凝是德高望众的革命老人;陈半丁在八年抗战中,辞去北平艺专教职,专事绘画,为著名艺术老人;于非闇为北京中国画院副院长;汪慎生为画界著名的“老好子”;李瑞龄为北京中国画研究会专职画家;马晋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因绘马获得过荣誉奖状;徐燕孙是“北方画派”的著名画家;杨敏当时画声正劲;王雪涛是著名的重民族气节的画家;吴一舸是新中国成立后的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工作部主任;张其翼是新中国成立后现代花鸟画教学的重要开拓者和奠基人;田世光是大风堂传人,深受艺术前辈们的推崇和好评;段履青是北京市中国画研究会秘书处干部,河北美术学院讲师。六月十四日,十四名画家集体创作了大幅作品《和平颂》,献给赫尔辛基世界和平大会。

1959年,在于非闇生命的最后一年,他挣扎于疾病的痛苦中,7月3日,于非闇病逝于北京寓所,终年七十一岁。

于非闇书画印俱能,他以工笔花鸟名世。他时刻留意百卉虫鸟,以求精确。为掌握物象特点,他善于莳花养鸟,专注于观察实物,转而运用于绘画。在于非闇的绘画作品中,宋人高古的气韵,精到的笔法与色彩的艳丽并不冲突,不会因“艳”而显出“俗”,这是于非闇的高明之处。

于非闇46岁左右开始画工笔花鸟画,从学习清代陈洪绶入手,后学宋、元花鸟画,并着意研究赵佶手法。重古意是于非闇的一大特点,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于病中作了一幅《喜鹊柳树》,在题跋中写道:“从五代两宋到陈老莲是我学习传统第一阶段,专学赵佶是第二阶段,自后就我栽花养鸟一些知识从事写生,兼汲取民间画法,但文人画之经营位置亦未尝忽视。如此用功直到今天,深深体会到生活是创作的泉源,浓妆艳抹、淡妆素服以及一切表现技巧均以此出也。”这是他对一生艺术里程的重要总结。但师古而不泥古,创两宋双勾技法之新,自成画派。

于非闇治印,问学于齐白石,但却无齐白石大刀阔斧的痕迹,风格趋于工细一路,饶有趣味。出版著作《于非闇花鸟画课徒稿 》、《中国画颜色的研究》、《于非闇工笔花鸟画论》、《书画巨匠艺库•于非闇工笔花鸟画论》、《我怎样画工笔花鸟画》、《于非闇花鸟画谱》、《大师的技法课•我怎样画工笔花鸟画》。

于非闇书法,幼承家学,自然在晋唐楷帖中入手,以应科举要求。于非闇专攻花鸟后,改学虞世南、褚遂良,后来专攻瘦金体。他以古为师,深入研究“瘦金体”书法,成为近代写“瘦金体”的大家。对于工笔画家而言,瘦金体不仅能够锻炼笔力,且书风与画幅相得益彰。他的运笔寓劲健于柔媚,轻重滑涩,耐人寻味。偶作小篆,亦劲利圆润,为李阳冰一路,颇见其趣,古意更浓。于非闇的书画具有文人气质,可与张大千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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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得事幽       卢秀辉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