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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前,我们看到的秦系文字(包括自秦襄公立国至秦子婴灭国)是非常有限的一些青铜文字、石刻文字、陶泥文字、玺印文字等,简牍文字直到1975 年底才在睡虎地11号秦墓中发现了秦代竹简,此后又在四川、甘肃、湖北、湖南发现几批秦国简牍。
一、睡虎地秦简
1975年12月云梦睡虎地秦墓(11号),出土了大量的秦简,墓主人为始皇时期名为喜的狱吏,卒于始皇三十年。保有较好,字体清晰,经过整理和拼复后,总计有1155枚(含残片80枚),内容为秦律,日书,计有如下《编年纪》、《语书》、《秦律十八种》、《效律》、《秦律杂抄》、《法律答问》《封诊式》、《为吏之道》、《日书》甲种、《日书》乙种。
秦律的形式有:
律:自秦始皇商鞅之时更“法”为“律”。
令(制、诏):制是皇帝对某事的批定,这种制作为法律形式出现时称为“令”。
式:最早出现在秦国,主要指法律文书、程式,如调查、勘验、审讯法律文书的具体程式,还包括一些诸如现在的执法人员行政管理制度,像《为吏之道》。
法律答问:法律解释,秦代的法律解释由国家设置的官吏统一进行,亦具有法律效力。
廷行事:延指官职即廷尉,为各级法官,事指判例廷行事,指可缓行的判决成例,援引之成例。
具体内容:
《秦律十八种》:
《田律》农田水利,山林保护方面
《厩苑律》畜牧、饲养牛马、禁苑林囿的方面
《仓律》国家粮食仓储、保管、发放
《金布律》货币流通,市场交易
《关市律》管理关和市的法律
《工律》公家手工业生产管理
《均工》 手工业生产管理
《工人程》 手工业生产定额与换算方式
《徭律》徭役征发
《司空》规定司空职权
《军爵律》军功爵
《置吏律》设置任用官吏
《效》核验官府物资财产及度量衡管理
《传食律》驿站饭食供给的法律
《行书》公文传递的法律
《内史》掌治京城及畿辅地区官员的法律
《属邦》管理所属少数民族及邦国职务的法律
《效律》共六十一简,对核验县和都官物资账目作了详细的规定,律中对兵器、铠甲、皮革等军备物资的管理尤为严格,也对度量衡的制式,误差作了明确规定。
《秦律杂抄》共四十二简,包括《除吏律》《游士律》《除弟子律》《中劳律》《藏律》《公车司马猎律》《牛羊课》《传律》《屯表律》《捕盗律》《戍律》等墓主人生前抄录的八种律文,其中与军事有关的律文较多。
《法律答问》共二百一十简,以问答的形式对秦律的条文,术语及律文的意图作解释,相当于现世的法律解释,主要是解释秦律的主体部分,也有关于诉讼的程序的说明。
《封诊式》共九十八简,简文分二十五节,每节第一节节首写有小标题,包括《治狱》《讯狱》《封守》《有鞫》《覆》《盗自告》《口捕》《盗马》《争牛》《群盗》《夺首《告臣》《黥妾》《迁子》《告子》《疠》《贼死》《经死》《穴盗》《出子》《毒言》《奸》《亡自出》等,还有两个小标题字迹模糊无法辨认。
《编年纪》简文分上下两栏书写,逐年记载秦昭王元年至秦始皇三十年,秦灭六国之战大事及墓主的生平经历等。
《语书》共十四简,南郡守腾在始皇二十年对县道官员发布的告示,前一部分是关于公布和执行法律的文书,后一部分是关于对官吏要求的文书,前者为法,后者为术,属地方政权发布的布告。
《为吏之道》共五十一简,内容主要是处世为官的规矩,供官吏学习。文章后附两条颁布于公元前252年的魏国法律。足以证明李悝的《魏律》对《秦律》的影响。其中有地方同儒家经典《礼记》、《大戴礼记》相似,有地方同《老子》和道家思想相似,充分体现出华夏原文明以法为体,以儒道等为用的特点。
岳麓秦简《为吏治官及黔首》可与《为吏之道》相互印证,是当时为官者的宦学教材,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秦朝对官吏职责及素质的基本要求,反映了统治阶级对社会方方面面的关注,秦“以吏为师”之制,不仅限于对刀笔吏的训练和法律文书的传习,而是旨在专制政府全面控制文化教育。
《日书》甲种共166简,两面书字,载存秦楚纪同对照,与乙种相比字迹较小,间距较密,甲乙种内容大致相同,在记载吉凶占卜活动的同时,涉及天文、历法、宗教、政治、经济、军事,民俗、民生等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因此通过日书可以考察战国后期至秦代许多的社会历史场景。
二、龙岗秦简
1989年云梦城郊龙岗发掘九座秦汉墓葬。6号墓出土木牍1枚,竹简303枚(含10枚残片)时代均为秦朝末年。木牍内容为与墓主有关的涉及法律内容的文书,竹简的内容是关于“禁苑”等事物的法律文书的摘抄与汇集。
梁柱、刘信芳编著的《云梦龙岗秦简》一书,书中全部发表了该墓出土的简牍照片及释文,并对简文进行了研究。中华书局出版的《龙岗秦简》对某些内容的理解和分类提出了些不同的看法,同时也解决了不少疑难字词的释读问题。
三、岳山秦牍
1986年9-10月,湖北江陵岳山36号墓出土木牍2枚,简文释文和部分照片已随简报发表。木牍内容为日书。简文年代属于秦代初年。《江陵岳山秦汉墓》一文,介绍了该墓出土的木牍情况。
四、杨家山秦简
1991年12月,湖北江陵扬家山135号墓出土竹简75枚,材料尚未发表。据简报介绍,简文为遣册,墓葬年代,上限为公元前278年(白起拔郢的年代),下限不晚于秦代。
五、王家台秦简
1993年江陵王家台15号秦墓 出土竹简813枚,内容为《归藏》《效律》《日书》《政事之常》等,竹牍一枚,竹简内容十分丰富。对研究秦代的法律数术、易学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现收藏与保管于荆州博物馆。
六、周家台秦简
在沙市周家台发掘了30号秦墓,共出土竹简381枚、木牍1枚。按其内容可分为三组:
第一组有竹简130枚和木牍1枚,竹简内容有秦始皇三十四年的全年日干支和秦始皇三十六年、三十七年月朔日干支月大小等,木牍的内容为秦二世元年月朔日干支及月大小、该年十二月日干支等,整理组拟定篇题为《历谱》;第二组有竹简178枚,其内容有“二十八宿”占、“五时段”占、“戎磨日”占及“五行”占等,整理组拟定篇题为《日书》;
第三组有竹简73枚,其内容有医药病方、祝由术、择吉避凶占卜、农事等,整理组拟定篇题为《病方及其它》。
2001年中华书局出版了《关沮秦汉墓简牍》一书,书中全部刊载了周家台30 号秦墓出土竹简、木牍的图版、释文和考释。
七、郝家坪秦牍
1979-1980年,四川青川郝家坪50号墓出土木牍两枚,一枚字迹模糊,一枚正面为秦武王二年(前309年)的《更修田律》,背面记不除道日干支。这枚木牍的年代属于战国晚期。
于豪亮先生写的《释青川秦墓木牍》和李昭和先生写的《青川出土木牍文字简考》两文,对木牍的内容进行了研究。
《更修田律》与《田律》的比较将在后期出!之前做过笔记,目前正在整理。
八、放马滩秦简
1986年6月,甘肃天水放马滩1号墓出土竹简461枚,简文图录已出版。内容包括:《日书》甲种、《日书》乙种、《墓主记》。其中《日书》为第二种秦代《日书》。与睡虎地《日书》来自南北方,又属于同一时代,可进行比较研究,很有学术价值。《墓主记》内容是一个名为丹的因伤人而被弃市,后又死而复活,同时追述丹过去的简历与不死的原因。李学勤先生认为其为《志怪故事》。
著作推荐:
《天水放马滩秦简》(中华书局,2009)和《秦简牍合集·肆》(武汉大学出版社,2014),前者为原始图版基础,后者为整合研究成果的权威合集。
《天水放马滩秦简文字编》(2023年)是字形研究与工具书的首选,尤其适合古文字学领域。
九、里耶秦简
龙山里耶发掘了战国—秦代古城1号井遗址,井中出土了小量战国楚简和大量秦代简牍,共计36000余枚。其中秦代简牍属于秦时县一级政府的部分档案,内容包括政令,各级政府之间的往来公文、司法文书、吏员等、物资(含罚没财产)登记和转运、里程书、涉及秦的内史、南郡、巴郡、洞庭郡、苍梧郡等。其中洞庭郡等资料从未见诸文献记载,可补史籍之缺,该批简牍出土为研究秦时的地理、历法,以及探讨其兴起与强大进而统一全国的缘由等,提供了一手资料极大的丰富了我们对秦代政治,经济制度的认识。
著作推荐:
《里耶秦简〔壹〕》:2012年1月由文物出版社出版,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收录了里耶古城遗址一号井第五层、第六层和第八层的简牍图版与释文
《里耶秦简〔贰〕》:2017年12月由文物出版社出版,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刊载了里耶古井第九层出土的简牍图版和释文
《里耶秦简〔叁〕》:2024年6月由文物出版社出版,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编著,分上下两册,收录了里耶古城遗址一号井第七层、第十层、第十一层、第十三层出土简牍的图版与释文
《里耶秦简牍校释(第一卷)》:2012年出版,陈伟主编,武汉大学出版社,在《里耶秦简〔壹〕》的基础上,进一步缀合断片、复原简册、校订释文并加以断读
《里耶秦简牍校释(第二卷)》:2018年11月由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陈伟主编,收录了里耶秦简第九层的简牍,对简牍进行了缀合、校订释文并断读
《里耶秦簡新研》作者何有祖,2024年8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书中对里耶秦简的残简进行缀合、释读,并对相关简文进行疏解
十、岳麓秦简
2007年12月和2008年8月,先后分两批从香港回购,入藏于湖南大学岳麓书院。第一批竹简,编号2098枚;第二批竹简,编号76枚,共2174枚,简文图录尚未出版,只有陈松长先生的介绍。这批简牍,包括:《日志》、《官箴》、《梦书》、《数书》、《奏谳书》、《律令杂抄》。其归入《日志》的简文有三种,年代为秦始皇二十七年(前220年)、三十四年(前213年)、三十五年(前212年)。
内容详见于:讲座笔记|杨振红:岳麓书院藏秦简的出土地与年代
著作推荐:
《岳麓书院藏秦简(壹)》:2010年12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朱汉民、陈松长主编,收录了岳麓书院藏秦简中的《质日》、《为吏治官及黔首》、《占梦书》三种文献,刊出彩色图版和红外线图版,每一枚简释文随图,一一对应。
《岳麓书院藏秦简(贰)》:2011年12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陈松长主编,收录了岳麓书院藏秦简中的《数》、《奏谳书》、《秦律杂抄》和《秦令杂抄》等文献。
《岳麓书院藏秦简(叁)》:2012年12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陈松长主编,收录了岳麓书院藏秦简中的其他法律文献。
《岳麓书院藏秦简(肆)》:2013年12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陈松长主编,收录了岳麓书院藏秦简中的法律文献。
《岳麓书院藏秦简(伍)》:2018年12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陈松长主编,收录了岳麓书院藏秦简中的秦令等法律文献。
《岳麓书院藏秦简(陆)》:2020年12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陈松长主编,收录了岳麓书院藏秦简中的其他法律文献。
《岳麓书院藏秦简(柒)》:2022年1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陈松长主编,收录了岳麓书院藏秦简中的剩余部分。
《岳麓书院藏秦简(壹—叁)文字编》:2015年12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选取《岳麓书院藏秦简(壹—叁)》中的简牍文字,以《说文解字》为序、以文字编的形式编辑出版。
《岳麓书院藏秦简(肆—柒)文字编》:2023年9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选取《岳麓书院藏秦简(肆—柒)》中的简牍文字,以文字编的形式编辑出版。
《岳麓书院藏秦简(壹—肆)文字集释》:2023年12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对《岳麓书院藏秦简(壹—肆)》四册书的文字进行了集释。
《岳麓书院藏秦简研究论文集》:2023年10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陈松长主编,收录了多篇关于岳麓书院藏秦简的研究论文,对岳麓秦简的内容与价值、法律文献的史料价值等方面进行了深入探讨。
十一、北大秦简
2010年初,入藏北京大学,包括竹简763枚(其中有近300枚为两面抄)、木简21枚、木牍6枚、竹牍4枚、不规则木觚1枚,简文图录尚未出版,只有简报介绍。这批简牍,包括:《质日》、《为吏之道》、《交通里程书》、算术书类文献、数术方技类古佚书、《制衣书》、文学类古佚书。其归入《质日》的简文有两种,年代为秦始皇三十一年(前216年)和三十三年(前214年)。
著作推荐:《北京大学藏秦简牍》
这套书包含26种文献,内容涉及古代政治、地理、社会经济、数学、历法、医学、文学、民间信仰等诸多领域,其中《公子从军》《教女》《制衣》《禹九策》《酒令》等大量内容为前所未见。
每篇出土文献包括原大简图版、放大红外简图版、简牍情况一览表等,全面展示竹简的原貌。除图版之外,还有该篇文献的说明、释文注释、相关文献对照表等。
第一册:包含思想与文学类文献,如《从政之经》《教女》《公子从军》《泰原有死者》《隐书》《酒令》等。
第二册:包含数术与数学类文献,如《日书杂抄》《祠祝之道》《杂祝方》《算书丙种》《九九术》《成田》《田书》《佣作文书》等。
第三册:收录竹简卷四的图版。
第四册:收录竹简卷四的释文与注释,如《算书甲种》《日书甲种》《制衣》等。
第五册:开创性地收录五篇室内清理发掘报告,与学界分享北大秦简牍室内清理、科技检测与文物保护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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