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李隆基堪称中国历史上最“割裂”的帝王,前半生励精图治、文韬武略,一手打造出“开元盛世”,百姓生活富足,各行各业都极为繁荣,杜甫非常自豪的在诗句写道“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后半生李隆基穷奢极欲、宠信奸佞,重用李林甫、杨国忠,没能早察觉出安禄山的狼子野心,“安史之乱”埋葬了盛唐,让中原经济倒退了数百年,主要责任他必须得承担。史学界对唐玄宗执政水平高低一直有争议,但有一点大家公认,就是他在位期间,唐代文艺发展到了顶峰。
唐玄宗本人艺术素养极高,李唐皇族皆善书法,尤以太宗李世民和玄宗李隆基为最。初唐书风延续“二王”纵逸潇洒的风尚,而李隆基有所突破,引领盛唐雍容丰腴的新风气。笔法还是延续王羲之,但结字以横为势,左右舒展宽绰,从《鹡鸰颂》《石台孝经碑》中可见一斑,时人称赞“丰满肥劲,风骨巨丽”。
作为臣子,一般都紧跟君主的风格,而能入李隆基这样的书法行家法眼的,绝非一般人物。他非常器重一位书法家,此人就是苏灵芝。苏精心学习过玄宗笔法、结字特点,并化为己用,可谓形神兼备。不过,米芾也说:“开元以来,缘明皇字体肥俗,始有徐浩,以合时君所好,经生字亦自此肥”。
苏灵芝学过徐浩、李邕,而后世“宋四家”、赵孟頫、文徵明都认真临习过苏灵芝的字,他们作品中宽扁横势的结体,就有苏的痕迹。玄宗在位期间,苏灵芝很受重视,官方文书、官员碑版多请他来写。
但是,当安禄山攻陷河北、关中后,苏灵芝选择了投降叛变,还为叛军书写“记功碑”。后人对他的品行极为不齿,史籍记载:“安禄山一灭河北,逆命驯至。金、元夷氛未涤前人,久不表章,后进遂永捐弃良,可惜也。”后人厌恶其为人,也“恨屋及乌”,无视他的书法艺术。
苏灵芝传世作品稀少,保存较为完好的有六件,分别为《易县道德经幢》《易州铁像颂》《田琬德政碑》《梦真容碑》《悯忠寺宝塔颂》和《刘智墓志》。除了学李隆基,苏灵芝还取法于王羲之《圣教序》、北碑楷书、褚遂良《雁塔圣教序》、李邕《麓山寺碑》等。
其字多逆锋起笔或斜切入纸,笔画浑厚饱满、提按分明,结字方正宽博,内部留白多,楷中带有行书笔意。苏灵芝字骨肉丰满,肉多于骨,后人批评“开元天宝以后变为肥厚,至苏灵芝辈几于重浊”但从横画、竖画的弓形处理中,仍能看出骨力劲健,并非“墨猪”。
苏灵芝的字给人以敦实稳重、雄壮饱满的庄严感,也让人感慨能写出这样字的人竟如此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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