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大师 黄宾虹

倪如臣 见月轩 2023年11月21日 00:00

我们经常欣赏一幅国画,经常说这个画有味道。但下面介绍的这位黄宾虹大师的画,可以说不仅有味道而且有很多味道。

他和齐白石、吴昌硕、潘天寿合称为近现代国画四大家。因为他们四个人都有同样的主张中国画要画得纯粹,不要“中西结合”。什么味道?中国味道。

他的画还有个特点,有臭味。白送人人都不要,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拿出了一把扇子,我想拿着在手里当一个道具,结果一拿出扇子差点成凶器——太臭了为什么呢?这把扇子上的颜色是我手磨的,调的胶是一种骨胶,放置时间长了以后,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黄宾虹先生的画就这个特点那他家就像一个臭弹药库。他的画不仅臭,而且黑,被称之“黑宾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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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2017春拍他的作品《黄山汤口》以3.45亿元成交。什么味道?金钱的味道。

但是,他的画曾经卖一块钱也没人买,甚至在学校送画,学生也不要。送到美术馆,人家也不要。这是什么味道?苦味,黄老一辈子嘴里的味道。

黄宾虹这辈子,真的很传奇。画画不仅是石涛以后,宾翁一人而已”,而且与齐白石称“南黄北齐”。前半生的经历更是精彩跌宕:生于安徽,以才子著称,中年在上海参加革命。哥们还会造枪、造子弹、造火炮。还参与过印刷假币,啥!?你没听错,还造银元,并且还是一个刺客(革命党当时有很多刺杀行动)。他是个心怀国家命运的热血的有志青年,后来被抓起来了。通过朋友和家人的营救,黄宾虹从监狱逃了出来。之后,黄宾虹就一门心思的画画了。

遍临宋元明清所有的大家,几乎全部都临摹他不光画画好,诗词、书法、金石、收藏、考据、训诂、典籍、鉴定等也样样精通,是一个全才,妥妥一枚超级学霸。不幸的是,他在晚年得了白内障,由于他的生活非常穷延误了治疗,慢慢一只眼睛彻底失明。后来,另一只眼睛不行了这个时候,黄宾虹的画风有意无意出现了一些变化。什么变化呢?就是他的画前期的非常工整,变得开始出现了模糊、混沌、狼藉,出现了一种满纸散点的构图。这种构图跟法国的印象派非常类似,画面也是远看一片意境,近看一片狼藉。而这一狼藉,不得了,后世无数人顶礼膜拜。所以如果你的生活现在一片狼藉,你也别失望,你可以说你在下一盘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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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位用墨大师,真正做到了“干裂秋风,浑厚华滋”。有时候干的特别干湿的特别湿,并且交融和谐。墨水一层一层的积累出厚重的质感,水墨中的山水就像水汽弥漫的充满生机的山峦。这种大手笔,真有点造化的胸襟,换句话说好像听到了地球的呼吸!

黄宾虹用墨出神入化,一是破墨法,包括淡破浓,浓破淡,水破墨,墨破水,墨破色,色破墨,全能破墨小能手。二是渍墨法,积墨法和宿墨法。这是黄宾虹晚年所常用的。渍墨入画,往往墨泽浓黑而四边淡化开,得自然的圆晕,而笔迹墨痕,又跃然纸上。宿墨。通常称之为隔宿之墨,有种透透的、颗粒感很强的质感。黄宾虹的习惯,不洗砚台。又找到一个偷懒的借口,大师的厉害没学到,大师的怪癖一学一个准。其实这种老墨,虽然会臭,但是非常有层次,真正的用墨高手,能驾驭出更精彩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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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张《山林秋色》图,一眼望见山峦重叠,林木扶疏,云雾缭绕。远景为山坡,古松苍郁,有几间平房,前后错落。园后有四角亭,亭中坐一人。山腰树木丛生,枝条欹斜,往上高山耸峙,岿然独立。左侧为一片广阔的湖面,有二只帆船顺风行驶于两山之间,以山衬水,以水烘山。这幅画面尽管崇山峻岭,山路曲折盘旋,林木丛生,层次颇多,但画面仍清妍秀润,颇有章法。构思平中见奇,近取其质,远取其势,有虚有实,繁而不乱。此幅画中也能充分地体现出他的“峰峦浑厚,草木华滋”,这话真的非常有分量,浑厚和华滋不就是大自然的品性么!

在二十世纪的中国绘画史上,黄宾虹是一位承前启后的画家。他身体力行地实践着中国传统文化承传,给后人留下了超凡脱俗、意象万千的山水画艺术。他对于传统的深刻反思,独到的审美感受,对笔墨形式的再造以及中国画“内美”之审美境界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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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黄宾虹在上海开画展,只有一个人买了他的画,这可把黄宾虹激动坏了,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知己,一连送了好多幅给他。而这个买画的人,就是艺术造诣深厚的著名翻译家、文艺评论家傅雷。尽管外界鲜有人懂得黄宾虹的画,但他老人家对自己的画却一直非常有信心,也可以说他是黄宾虹的伯乐。也许是因为黄宾虹通晓易经卜卦的缘故,他对学生说:“50年以后,你把我的画拿出来裱一下,那个时候,人们有可能看得懂我的画。”果不其然,五十年后,画了一辈子山峰的宾虹大师,自己成了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

黑乎乎的笔墨,到底有怎样的艺术魅力?他曾做诗句“浑厚华滋我民族”,我们中华民族历史浑厚、文化繁荣,跃跃然于宾翁纸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