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人诗传•八十五•燕肃》
诗文/卢秀辉
为燕肃穆之歌
丧父幼年泪,贫寒巧思飙。
官涯为民谏,刚正不阿祧。
举目海潮值,溯源神秘消。
盈虚月色间,水亦壮天朝。
科学殊途兆,绘呈文客瞧。
静耽枯句录,云溢化鹏雕。
音律划清觅,繁星考击摇。
试于后苑应,声出协和乔。
劲健古林隩,庙堂翻作销。
腕阑推挽悉,宫殿藏如翲。
书案殷勤拾,世尘愁上招。
添成浑然议,意境迥超韶。
也擅人英取,翎毛松竹凋。
以诗谋画探,续骨玉冠霄。
摩诘公嫌远,有情高寸饶。
诸能宏博活,更得技穷翘。
斯者胸怀戮,无聊恨己调。
艺开新法见,心底妙由苗。
已矣迹中谱,真魂因此飘。
曾判太常寺,绝笔播风谣。
著名科学技术史家李约瑟评价说:他“是个达芬奇式的人物”。王安石说:“奏论谳死误当赦,全活至今何可数。”
燕肃(961年—1040年),字穆之,又字仲穆,一署上谷,祖籍青州益都,定居曹州(今山东曹县)。
燕肃幼年丧父,少孤贫,家中很是困难,多年生活在社会底层。但他巧思过人,坚持远游学习。一直到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间,他已年过不惑才考中进士,开始了他的官场生涯。燕肃闲居期间,写下了《僻居》一首:
茅茨城市远,草径接鱼村。
白日偶无客,青山长对门。
药炉留火暖,花坞带烟昏。
静坐搜新句,冥心傍酒樽。
燕肃先后曾辗转多地做官,天南海北,陕西风翔府、四川临邛县、河南洛阳府、广南西路(辖境相当于今广西、广东、雷州半岛、海南岛等地)、广南东路(辖境相当于今广东贺江、罗定江、漠阳江以东地区)、浙江绍兴、浙江明州、四川三台、安徽亳州、河北青县,安徽颖州、河南邓县等地。燕肃来自民间,又在基层为官,深知民间疾苦。所以他一生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为民办事,不惜为民请命得罪其他官员。
燕肃在四川临邛做知县时,临邛因为地处偏远,没有强有力的对权力的约束,县民长期以来深受官吏的压榨和侵扰,有苦无处说、有冤无处伸,县民习以为常,不敢反抗。燕肃来了后,他令人用木头削成木简,只要诉讼中牵连到的人,就把名字就写在木简上,挂在衙门口,让当事人他们自己按期来投案,避免了官吏传讯时对百姓的鞭笞和勒索。
宁i皮明州自古就是我国东南沿海外贸海港,在闻名中外的海上丝绸之路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明州港作为外贸港经过唐代长期发展、积淀后,在宋代达到鼎盛时期。当地民风彪悍,有钱不怕事,商风很盛是非很多,人民具有强硬粗暴、轻率好斗的不良风气。燕肃在做明州知府时,下达了简单粗暴的严厉命令:处罚先动手打人的人,不管有理没理,结果怎样,都会严格处罚。后动手的,不问是非、不问结果,都会被宽恕。一下子把打架斗殴的风气从根本上得到了扭转,打架斗殴的人渐渐少了,制止了当地居民动手打人的恶习。
燕肃主持昭文馆工作的时候,任定王府记室参军,并兼任尚书省刑部官员。全国死刑犯都会有一次覆审奏请的机会,京城的死刑犯相对覆审容易些。而地方的死刑犯,即使案情还有疑点和从情理上还可以从轻处理,但是,向刑部请求复审时,大多被驳回了,还加上了新的罪状。诸如不应当上奏之类,很多囚犯含冤而死。燕肃上书朝廷,提出了建议,希望朝廷像对待京城犯人一样,给全国的死刑犯一次申请复审的机会。这一建议最终被朝廷采用,许多冤案得以申雪,“至其抗章论献,天下疑案奏谳,自肃始也。全活至今,何啻亿万计。”
燕肃《春山图》
燕肃在朝廷侍制任上一干就是10年,都得不到升迁,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写了一首陈情诗,呈递上去为自己求情,才得到升迁至龙图阁直学士,升至礼部侍郎后致仕退休。王安石在《燕侍郎山水》一诗中,对他评价很高,由衷的赞道:
往时濯足潇湘浦,独上九疑寻二女。
苍梧之野烟漠漠,断垄连冈散平楚。
暮年伤心波浪阻,不意画中能更睹。
燕公侍书燕王府,王求一笔终不与。
奏论谳死误当赦,全活至今何可数。
仁人义士埋黄土,只有粉墨归囊褚。
燕肃发明了“莲花漏”。在“莲花漏”之前,我国古代重要的计时仪器是刻漏,又叫漏壶,始自周代,以后各代都有制作。刻漏是利用滴水记时的原理制成,壶中的水渐渐漏完,水面也随之逐渐降低,而产生水流迟缓现象,计时便不准确了。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在贮水壶和受水壶之间加入一个或许多个补偿壶。但这样一来所用壶数逐渐增加,系统显得笨重复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燕肃首次采用了漫流系统,使得问题得以很好解决,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燕肃每到一个地方都把他的莲花漏制法刻在石碑上,好多地方都用他的莲花漏来测验时间,结果相当精密。燕肃对潮汐的精确研究也得益于他发明的“莲花漏”。我国海岸线长,还拥有世界两大观潮胜地之一的钱塘江。由于潮汐规律对于沿海人民的生产、生活有着重要意义,所以我国古代对于潮汐的记载和研究源远流长。燕肃利用在东南沿海为官的机会,用了10 年的时间对海潮进行实地的科学观察,积累了大量的资料,并在研究古人潮汐理论的基础上,著成了《海潮论》,绘制成《海潮图》,得出了一些重要的结论:“以日者,众阳之母,阴生于是阳,故潮附之于日也。月者太阴之精,水乃阴类,故潮依之于月也。是故随日而应月,依阴而附阳,盈于朔望,消于肚魄,虚于上下弦,息于辉朋,故潮有小大焉。”
月亮的运动对潮汐大小的影响较大,朔、望潮大,上、下弦潮小。潮时逐日推迟,时间有大尽、小尽,“或迟速消息之小异,而进退盈虚,终不失其期也。”燕肃通过详尽细致的观察,绘制了宁波的潮汐表和《海潮图》。他经过实地的深刻的观测和与其他海湾江口的对比,提出钱塘江“暴涨潮”是由于“浊浪堆滞,后水益来……故起而为涛耳,非江山浅逼使之然也。”
燕肃制成了指南车、记里鼓车和欹器,使他在中国古代机械发明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指南车、记里鼓车都是中国古代皇帝出行时仪仗车的一种,数量很少,规格极高,目的是增添皇帝的威严与排场。燕肃的指南车,是利用传统的独辕双轮车制,装上齿轮传动系统而成,由车上的木人指示方向,与指南针无关,指南车的创造标志着中国在齿轮传动和离合器的应用上,已取得很大成就。
燕肃的记里鼓车,是古代一种能够自动计程的机械,用于仪仗,与指南车相雁而行。它利用齿轮传动装置将车轮行走的里数反映出来,车每行一里,车上木人击鼓一槌,这与现代汽车上安装的里程表的原理是一样的。
燕肃对献器也进行了研究,欹器利用重心原理制成。“欹”原为倾斜之意,欹器有“虚则献,中则正,满则覆”的特点,从春秋孔子年代至汉代在宫廷中盛行,各朝各代都有制造。
燕肃的科学思想、方法是科学的,他很重视古人的理论,在前人理论的基础上对科学问题进行深入研究。他的《海潮论》与《海潮图》特别是潮候,对当时的水路交通和渔业生产起到了促进作用。燕肃在科学研究上,追求精密,讲求科学成果的实用性,因此他是-一名技术实践者。燕肃不仅博学多艺而且只知埋头苦干,从不宣扬自己。《海潮论》虽刻在石碑上,却未曾留下名字,是经过别人考证才知道是他的著作,充分表现了一个伟大的科学家的博大胸怀。
燕肃一生有很多成就,人们称他为“巧思的人”。他精通音律,宋仁宗时,他判太常寺,曾参加考定朝廷乐器,整顿乐工的工作。当时,每隔三年皇帝在郊外祭天祭祖先,就会给太常寺的钟、磐等乐器再涂上颜色。随着年代逐渐长久,涂上的颜色越来越厚,声调也就越来越不合乎音律了。燕肃“划涤考击,合以律准”,结果,“试于后苑,声皆协调”。
燕肃也是一位诗人,有诗多至数千篇,遗憾的是能够流传至今的仅有二首,他的《赠惠山庆上人》一首,从中可以体味到他的文采:
陆羽泉边倚瘦第,参差台殿映疏松。
五天讲去春骑虎,一钵擎来昼伏龙。
像阁磬敲清有韵,藓庭雪过静无踪。
相逢多说游方话,知老灵山第几峰。
燕肃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画家,尤其善于画山水寒林,其水平与王维不相上下。但是,他的画作一出,就会被宫廷收藏,世间所传图轴非常稀少。他在燕王府做伺书时,燕王求他一字一画亦不能得。他的作品有新意,他判太常寺时绘制的寒林屏风,被誉为“绝笔”。他以诗入画,意境高超,浑然天成,为文人画之先驱。“亦擅人物、牛马、松竹、翎毛,在京师太常寺、翰林学士院作屏风画,景宁坊寓所及睢、颍、洛等佛寺中都有其巨幅壁画(今皆湮没无存)。
《宣和画谱》著录御府所藏燕肃作品有《春岫渔歌图》、《夏溪图》、《春山图》、《冬晴钓艇图》等37件。传世作品有《春山图》卷及《寒林岩雪图》。
卢秀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