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时代｜八千年前贾湖人投射的目光

3N3N 器晤 2023年10月31日 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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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晤 总446‍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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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时代是文明时代的孕育阶段
许多研究对于史前符号
多是考察它们是不是文字
或者判断它们与文字有多远的距离
其实符号形成为成熟的体系时
它已经有或者有超过文字的意义
从这个层面上看
文明时代已经是曙光初绽了
或许不久的将来
文明史的长度也会大大向前延展


贾湖遗址出土裴李岗文化时期的龟甲多件，有5件龟甲上见到刻符9例，另有几例契刻在石颜料块或陶坠上，共见刻画符号16例。最意外的是一件甲片上刻有一个眼目形状，因为它非常近似甲骨文字形而特别引人关注，甚至引起是字还是符认识上的较大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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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舞阳贾湖遗址

所见16例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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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舞阳贾湖遗址出土龟甲
及眼目刻符


发掘者张居中先生认为从8000年前的贾湖符号，到7000年前的双墩符号，再到6000年前至5000年前的大汶口符号、4000多年前的龙虬庄符号，这些符号的发现，表明淮河流域史前可能存在一个符号系统。他并且认为，贾湖刻符可能是世界上与文字关联的符号中出现时间最早的史前刻画符号，在文字体系诞生之前担负起信息表达、传递和交流的重任。
史前是一个符号时代，考古发现了许多符号。史前中国出现了符号，这不是新发现，也不是新定义。但说史前有个符号时代，这应当是个新概念了。符号时代是文明时代的孕育阶段，符号形成为成熟的体系时，它已经具有超过文字的意义。不久的将来对文明时代关于文字标准的定义或许会发生改变，文明史的长度也将大大向前延展。
贾湖遗址的眼形刻画，意义重大。这应当是考古发现的年代最早的眼目符号，让我们想到贾湖人由眼睛出发萌出的信仰。这是不晚于八千年形成的信仰，贾湖人用符号记录了这个信仰。
眼形后来出现在不同的艺术形式中，仰韶文化彩陶上，见到一些眼形纹饰，用单独的眼目元素构成二方连续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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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陕县庙底沟遗址

出土彩陶上眼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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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夏县西阴村遗址

出土彩陶上眼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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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郧县大寺遗址

出土彩陶上眼形纹


在三代眼形符号也频繁出现，二里头遗址出土了一些单独刻划“臣”字眼的陶器，或一只或一对眼，还有绿松石片雕刻成的“臣”字眼，应是镶嵌神像的残件，它们都很醒目甚至有些夸张，王青先生认为表现的是龙眼，是龙神像或云目神像的简化形式。显然，这是表达信仰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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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

出土眼形刻画与装饰

1.陶器刻画 2.小口尊刻画

3.敛口罐刻画 4.绿松石眼形饰


商代早期二里冈文化时期，陶器上可以见到刻画的眼目纹。这时青铜器铸造技术已经非常成熟，纹饰也比较繁复，变化多样的兽面纹一般也是以眼目刻画最为醒目。最早的兽面纹，可能就是从表现一双眼睛开始构图的，这样简洁的兽面纹到二里冈期还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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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里冈期铜器上眼目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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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江陵荆南寺遗址二里冈期

出土陶片上眼目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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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青铜器

特别强调眼形的兽面纹


远离中原的古蜀人，信仰眼睛崇拜。在三星堆与金沙遗址都发现了一些单体的眼形青铜器，应当是经眼睛象征光明的太阳崇拜的体现。三星堆出土的许多青铜雕像上，也频频见到眼形图像装饰，这在其他文化中还是不多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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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

出土青铜单体眼形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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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

出土青铜人像衣装上的眼形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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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成都金沙遗址

出土单体铜眼形饰


贾湖人在甲骨上刻画出的眼形，我们首选将它作为符号来理解。史前创制的许多符号虽然还并不是文字，却具有准文字意义，甚至发挥了比文字更重要的作用。文字有形、音、义，但符号有形、名、义，符号有约定的名称但没有确定的读音。文明时代的文字是语言的记号，而史前时代的符号却没有这个功能，它所具备的是象征意义。
我们很多人都不会怀疑，文字的出现，一定与符号相关。文明的形成，也一定与符号有关。符号时代是文明时代的孕育阶段，文明时代到来后，符号并没有消亡，它走上更加蓬勃的发展路程。许多研究者都很关注史前符号的发现，对那些符号意义的研究，大多仅仅是考察它们是不是文字，或者判断它们与文字有多远的距离。其实关于许多符号的本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辨识清楚，不知道它们有着比文字重要得多的意义。
其实符号形成为成熟的体系时，它已经有或者有超过文字的意义，从这个层面上看，文明时代已经是曙光初绽了。可以展望一下，或许不久的将来对文明时代关于文字标准的定义也会发生改变，文明史的长度也会大大向前延展。
史前的这个符号时代，正是孕育文明的前文明时代。由八千年前贾湖人投射的目光，让我们现代人感到了惊异。我们循着这目光，可以发现古人辽远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