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鼎》,是典型的“三无”铭文,无释文、无铸造年代、无出土地点。
这幅漫漶不清、残缺不全的小品,扑面而来的韵味竟是如此诱人。
辨识度不高,但丝毫不影响我们对其欣赏。
这幅铭文多数字残缺,但气韵飞扬流动,好似一幅行草作品。流畅含蓄的线条,中段沉实,出入“存筋藏锋,灭迹隐端”。造型及布局饶有趣味,“其”字倒书,“永”字反写,“宰”字竖笔向右大幅度的倾斜,“宝用之”穿插挪让,三个字的组合别具一格。第三行“宝”字宝盖右部残缺,有意无意之间,与右“其”字之间的留白让人惊叹。
其实,商周金文清晰无误者寡,残缺者众。
再举两例,像《卫量》《卅三年郑令剑》(见下图)更为典型。
《卫量》,寥寥数字,不计工拙,奇肆纵情,穿插、大小、开合、虚实,应有尽有,可识的“卫”字,空间如此疏朗开阔。
这幅刀刻的《卅三年郑令剑》,辨识度同样不高,弧线的大量使用,线条简练干净利落,转折处不像甲骨文那样重新起刀,通篇曲直、方圆及三角形等造型元素极为丰富。
穿越千年的风尘和岁月的洗礼,这些残缺的铭文,透露着历史的沧桑,一根线条,一个造型,一个组合的局部,更有一种情趣、一种神韵。
其实,学书的道路上,我们几乎一直与残缺相伴。
楼兰残纸、敦煌残卷、造像题记、摩崖碑碣、秦砖汉瓦、先秦玉玺、战国盟书、钟鼎铭文、甲骨残片,哪一种不是脱去巧饰,见诸于自然,令人感动。
与完美无缺相比,这样的残缺,更为诱人。
每个人终其一生的修行,都在追求人生的完美,其实,坦然面对并享受人生的残缺更为难得,它使我们的人生变得更加丰富、更加多彩。
书法艺术,亦然。
--商周金文赏析之四十七--
孙璋,山东郓城人,毕业于兰州大学数学系,中国金融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喜商周钟鼎、摩崖石刻、敦煌残卷,长期专注于商周金文的研究,致力于创作不一样金文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