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赏析｜辽代的肉体

吾爱葫芦 2024年02月07日 12:02

灵丘觉山寺壁画（辽代）

“麻袋装土豆”的表现手法绘制肌肉，也算独树一帜。

明王深邃冷酷的眼神，发青的唇色，小可爱的发型与飘逸有型的胡须。

脸的轮廓用饱满劲健的线条与发须的游丝产生强烈对比。眉头紧锁，不怒而威。有威慑与教化的作用。

对人物肌肉的渲染形成块状犹如“麻袋装土豆”，或者类似泡沫的联结体。辽代去唐代不远，身体轮廓与衣纹的饱满粗犷，发须的高古游丝，总教人不自觉想到画圣吴道子的风尚。

不过，画师团队钟情于肉体的塑造，想来原因有几下几点：一是增强其真实感，二是增强力量感与威慑力，三是因肌肉块塑造过于平均以及肌肉结构的“不准确”形成了特殊的装饰效果。

第三点原因有着深一层次的缘由，一是人物形象历来固有的传移模写，有着固定的人物模板，即便形象有所变动，也是局部形体的补偿，触及不到人物造型本质的变化。二是画师团队并非不知道这种造型的“不准确”，在当时来说，这样的肌肉晕染深入属于技巧上节制不够，但画师仍选择这样的办法，因所画主题并非人间产物，形成一种“鬼神”形象的陌生感。或者，我们都知道“人”的真实样子，而“神鬼”由“人”的形象而来又有所不同，奇怪的形式可以得到观者理解，所以这样的绘制肌肉的办法又得到合理的解释。

张彦远：“至于鬼神人物，有生动之可状，须神韵而后全…故韩子曰：’狗马难，鬼神易。狗马乃凡俗所见，鬼神乃谲怪之状。’斯言得之。”张彦远的观点约等于唐代画家的共识，辽代画师所作觉山寺鬼神形象时，承唐人制式略做发挥不足为怪。至于韩非子“鬼神易”的观点则须甄别探讨，这里暂且不表。

重要的是，这样的绘制不仅带着不同于时的“创新性”，关键点在于增加视觉张力与对观者的威慑力。

碧眼卷须，眼神似要洞穿你的心思，让人联想到加勒比海盗中诡谲而神秘的人物形象。这种注重眼神表现而能深入人物内心的观念，来自于四世纪绘画大师顾恺之的“传神写照尽在阿睹中”。

来一波“传神写照”小类比

觉山寺塔，精美的砖雕和塔身内辽代壁画是其精华所在。建于辽大安六年（1090）。塔随寺坐北向南，是一座八角十三级密檐式砖塔，资料记载总高44.38米，由台基、须弥座、仰莲莲台、塔身、十三层密檐、塔刹构成。

砖塔的雕刻十分精致。各层叠涩、束腰、壶门、蜀柱等部位，皆装饰有兽面、花卉、菩萨、力士、蟠龙、人物等，采用高浮雕或半圆雕手法，造型丰满，流畅洗练，虽为辽制，尚袭唐风。

室内八壁（包括券门）以及中心塔柱的八面共绘制辽代壁画十六幅，约90平米，历史价值艺术价值极为珍贵。壁画内容主要有佛、菩萨、四大天王、八大明王等，南北券门上方左右各绘一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