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把风格挂在嘴上的书写者们,不断找寻书写的花样,发现迟的、不经典的石刻墨迹都被当成救命稻草,把少见当创新,不在笔墨上下功夫,精神无趣,只是玩花活,汉简即是被较早玩花玩坏的一种。
汉简发现的数量很多,研究的成果也很丰硕。自己非常喜欢,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对汉简痴迷过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汉简由于书写的局限,大部分根本不适合现在的书写,也许就是退出历史舞台的原因。只可意会,不可深钻,如果沉湎其中,很容易让书写成为一种凭借手臂生理的习惯动作,变得只有样式而没有生机。这些年汉简书写者的现状也证明了我的判断。
但是,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很精妙的,只是没被人发现、借鉴,发现了也不会借鉴,这是近几十年来汉简大量印刷出版后最大的遗憾。特别是隶书、章草,感觉许多人宁愿机械写死,也不愿天真烂漫写活,宁愿空洞无味,也不愿神采飞扬,很奇怪!
汉简印刷出版的良莠不齐,于书法而言选简印刷不尽人意。其实,学习书法不一定非要占有多少资料,值得借鉴的寥寥数字足矣。
尽管不再去钻研汉简,但一些汉简散发出的气息还是时时吸引着我,时不时摩挲一下。
居延汉简·甲渠四时文书
貌似硬毫书写,直接,挺劲,率真。毛笔分叉造成的枯笔更是神爽气清。
敦煌马圈湾木简
如此拙朴之字,令人肃然起敬,爱不释手。
敦煌马圈湾木简
大小由之,纵横驰骋。不露锋芒而笔笔清透,字字珠玑。
居延新简·奉例册
中锋圆劲,连续相同笔画被书写者在不经意间轻松变得非同一般,仅此一点,谁说书写者仅仅是记事就是书盲和无知。
居延新简·奉例册
骨劲肉丰,肥而不腻,大巧若拙,隶书真正的高峰。
居延汉简·死驹劾状
章草味极浓,夸张变化,跳跃抛掷,极尽圆转灵动。只是一些笔画显得轻飘了。右手第一简更小的字,反而更沉着更自然更大气。有“年”字的这枚简,多达十几个的横画和一个变态的竖画,创造了古今书法中无以复加的变化融洽对比的典范。
居延汉简·候粟君所责寇恩事冊书
如此不计工拙连续书写,才有记事的痕迹。叠磊而下,不忘毛笔书写的转承节奏,真正的天然去雕饰,绚烂无比。
居延汉简·候粟君所责寇恩事冊书
露锋出入,直接了当,又时时校正摇摆不定的上下字势,精妙在于以动制动。
居延新简·候粟君所责寇恩事冊
貌似随意写就,毛笔触简即走,走到即停,不做过多提按波动,但还是十分注意空间疏密,笔迹鲜明而充满朝气。
居延汉简·官府文书
与大部分汉简一样直笔圆转,但这些简的书写收放有度,十分注重点画的质量,笔笔力到,力道穿简,几分典雅,几分任性。
居延汉简·居延令移甲渠吏迁补牒
坚劲的点画,端正的结字,收放对比强烈,右伸的长笔画最具特色,分叉的笔锋别有一番风味。
敦煌悬泉置汉简
学者口中的官样文书,并没一味整齐端庄,点画精细,讲究起止、对比、呼应,深悟此简,可校正一味写汉隶刻石的形式化。
敦煌马圈湾汉简·习字觚
篆隶杂糅,圆润,松活,不较力而雅静高古。
敦煌马圈湾木简
极简的草书,极顺的运笔,极净的气韵,让人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