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古代凿刻金属印刀法（二）

基于前一篇讨论和认识，接下来，分成若干个小问题，对照古代金属印，试对凿刻技法作一探讨交流。

一、用刀秩序

如前所述，铜印坯的质地直接影响着凿刻技艺。直观的表现就在用刀秩序上，秦印与汉魏晋南北朝有明显不同。秦印铜坯铜含量较高，受凿具挤压常常出现堆积变形，随着凿刻顺序的先后，印底沟槽出现后笔（刀）压前笔（刀）的现象，因此，其用刀一般辅笔在先，主笔在后，后笔压前笔，保证了主笔的气息饱满完整。如“张交”印中张字的“长”部（图8）。

（图8）

而汉印（包括魏晋南北朝）用刀秩序就更灵活一些，《秦汉南北朝官印征存》收录一方“部曲督印”（图9），孙慰祖先生在《古印记异》中分析此印“部督”两字，“漏刻了九处坚笔，向今人透露了当时凿刻工序的一点消息：印坯上必先有‘墨稿’，凿刻时先将同一方向的笔画（横画）凿完，然后调转印坯再将坚笔变横笔来刻，这和后人所谓‘以石就刀’的原理相似。”（孙慰祖，《孙慰祖论印文稿》，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年1月第1版，第82页）可见，汉印在用刀秩序上更为灵活，不再过分强调主笔与辅笔的先后顺序。

（图9）

二、入刀方向

在讨论入刀方向前，首先面临的问题是刀锋的藏与露。藏与露，是并存的一对矛盾体。观察秦印印底，笔画的字口底部多呈┖┚形沟槽，一般系用梯形刀一遍凿成，刀口有多宽，笔画沟槽就有多宽，如前文所举“審玺”（图3）；也有个别秦印沟槽呈V形者，如“毋死”（图10），系V形刀一遍凿刻而成。分析这类古印线条入刀方向，一般从线条一端入刀，单刀直入，不复回刀，形成线条一端露锋——留下入刀的刀痕，另一端藏锋。秦印也有两端都呈藏锋形态的线条，如“黑章印”（图11）的“黑”字中的横弧线的两端都有堆积现象，显然不是从两端入刀，而是从线条中部（或者说与“黑”字的中竖线搭接处）入刀，然后向线端方向开凿，行至线端位置戛然而止，形成藏锋效果。

（图10）

（图11）

汉魏晋南北朝时代的将军印线条与秦印“露”锋凿刻方法类似，由线端入刀，单刀直入，不再复刀。其他的汉（含魏晋南北朝）印大部分线条则表现为藏锋形态，其走刀一般有去有回，常在距离入刀处附近反方向回凿补刀，用复凿刀痕遮盖着入刀痕迹，形成藏锋效果。也有从线条中部凿入，分别向线条两端走刀，行至线端位置戛然而止，形成藏锋的。这一问题将在下文“线端整饬”中结合印例加以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