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古代凿刻金属印刀法（一）

本文所讨论的古代凿刻金属印，指秦（包括战国之秦）汉至魏晋南北朝这一历史跨度内以凿刻工艺制造的金属印章。旨在通过剖析古印印底，对照印面文字线条形态、字口留痕、凹槽轨迹等，探寻古人金属印的凿刻技法。古印印面凹槽，按形状大体分三类：平底槽如“審玺”（图1），U形槽如“张猛”（图2），V形槽如“广武将军章”（图3）。这些差异与凿刻工具刀口形制有关，不妨以形命名为：梯形刀、U形刀、V形刀。（图4）

（图1）

（图2）

（图3）

（图4）

除了凿刻工具外，铜印坯也是影响古印艺术风格及凿刻技艺的重要物质基础。“古代青铜器采用铜—锡—金三元合金，早已通过各种科学检测设备所证实。纯铜的熔点稍高，其机械性能中抗弯强度差，由于这些缺点，合金中加入锡，既降低了熔点又增加了合金的抗弯强度……铅在古代青铜合金中所起的作用，是控制铜液的结晶速度。”（董亚巍《范铸青铜》，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2015年12月第2版，第51页）董亚巍先生列举分析了出土的商早期“斝”和春秋时期“尖足布”的合金配比，证实“商早期的先民对合金中各元素的作用已有理性认识……合金技术已基本成熟。”（董亚巍《范铸青铜》，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2015年12月第2版，第5-6页）可见，青铜器时代的先民已经掌握了金属性能的调控手段。观察秦印印底会发现，大量秦印往往在笔画边缘存在因受冲压而产生隆起卷边，在凿刻痕迹中常出现后笔（刀）压前笔（刀）的堆积现象，如“张交”印（图5），说明秦印铜的含量较高。而这种卷边堆积现象，到了汉以后的铜印就较少出现，说明汉代以后铜印坯合金成分发生了变化。

（图5）

古人用印与现代不同，在印泥出现以前，古印多施予泥，“阴阳”转换变白为朱，形成“封泥”，因此古人关注的重点在于印底线槽的效果，而对秦印凿刻挤压形成的卷边，多数一任自然，不加处理，构成秦印独有的一个特点“飞白”，如“利阳右尉”印（图6）。也有工艺比较精细讲究的，在凿刻后对印面进行磨错去除卷边，如“宜阳津印”（图7）。虽然前后两者封泥效果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通过印泥“钤朱”得到的印花，却呈现两种不同的味道，隆起的卷边在线条边缘形成的飞白特效，已被当代篆刻广泛借鉴。

（图6）

（图7）

（未完待续）

（本文摘于《印学研究》第十四辑：古代凿刻金属印刀法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