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选飞鸟式进化,还是选孔雀式进化呢?要走哪条道儿,你一开始就得搞清楚。

我这人啊,比起人类历史,更喜欢生物史。在那5亿多年的显生宙进化史中,有一种古生物叫三叶虫。它的几丁质外壳容易变成化石,在考古学界那可是“明星古生物”。不过在三叶虫化石圈里有个挺有趣的常识:那些特漂亮、特花哨的三叶虫化石,通常不会在三叶虫进化树刚开始繁荣的基部出现,而是会在这个族群快要灭绝的末端才产生。

这些过于漂亮且繁杂的外壳里头,藏着的是这个族群已陷入进化绝境的尴尬情况。

造成这看着挺怪现象的原因,其实不难理解——三叶虫族群发展到最后,把这种生物的进化潜力都用光了,种间竞争从原本的谁都赢不了,变成了真的谁都打不过,它们的生态位和生存空间都不断被挤压,所以三叶虫们只好进行更残酷的种内竞争。

或者简单点说,那就是“内卷” 。

多数时候,这种内卷靠性选择来实现,三叶虫就弄出好多没啥实际用处的“装饰品”,为的是吸引异性,好让自己比同性同伴更有机会留下后代。可最后呢,这些因适应性选择而进化到极端的“装饰品”,反倒让三叶虫族群灭亡得更快了。

生物要是进到进化盲端,被某个生态位困住,环境还越来越糟糕,那它就会进化出特别夸张的“炫耀器官”,好让自己在种内竞争里更有胜算。在生物进化的历史上,像这样的事儿可不只出现过一回。除了三叶虫的壳,现在还活着的孔雀的尾巴、象海豹的鼻子,还有已经没了的肿骨鹿的角,都是很明显的例子。

拿最出名、也最让达尔文犯愁的孔雀尾巴来说。雄孔雀长出这么个大却没啥用的尾巴,单从个体生存方面看,那真是没啥用处,会让个体的奔跑、飞行能力变弱,还多消耗能量,这样就妨碍了孔雀这种生物去进一步扩大自己的生存空间和生态位。

那咱要是换个角度琢磨琢磨,只有在孔雀这个物种的生态位跟生存空间,被它的进化潜力和地理隔离给限定住了的时候,雄孔雀的尾巴才会从对生存不利变成有利。为啥呢?因为雄孔雀靠这拖着的累赘尾巴给雌孔雀传递的信号就是:我带着这么个大麻烦,还能活得挺不错,这就表明我身体好、体格棒、基因有优势!赶紧来跟我生孩子吧。

孔雀这样的进化选择,实际是一种互换,它放弃了和别的生物在种间竞争、拓展生存空间的本事,从而赢得了种内竞争的有利条件。

您瞧瞧,进化的优势和劣势可不是绝对的。对一个发展前景特好的基干族群来讲,那些中看不中用、没啥实际用处还挺累赘的器官,到了一个处于进化末端的族群那儿,倒可能变成赖以生存的关键了。要知道,在种内竞争特别激烈的情况下,“没啥用的东西”有时候反倒是最管用的“高价值展示”呢。

这现象在人类社会里挺普遍的。就拿性选择以及从这衍生出的性审美来说,古代中国从宋朝往后,文化从开放变得封闭,差不多在那时候,开始流行给女子缠足;在东南亚那封闭环境中的巴洞族,觉得脖子长好看,就给他们的女性戴上一层层特夸张的项圈。

甭管美丑,单从文化功能学的方面讲,缠足跟长颈这俩习俗好像挺没道理的,毕竟这会把女性的劳动和生存能力给极大地限制住了。

为啥会有人觉得这算美呢,还把能讨到一个脚或脖子畸形到生活都没法自理的配偶当成荣耀呢?

答案就在环境的封闭这方面。

自打宋往后,中国跟东南亚山区的巴洞族,他们的生存环境跟理念都偏向封闭。这样一来,竞争压力就往内转移了,变成一种类似生物种内竞争的“内卷”。婚姻呢,好比人的“第二次投胎”,对方家庭能很大程度决定你往后的生存状况。在这种环境里的男人,要是想娶个家境好或者起码小康的媳妇,那他咋办呢?那当然是最好有个能直接看明白的“标的物”,好向他证明这女的在原来的家里,就算不咋干辛苦活儿也能有饭吃。所以呢,小脚跟长脖就成了内卷环境里虽畸形但却特别直观有效的“标的物”。

这些陋俗,就好比三叶虫的盔甲、孔雀的尾巴那样,是一个族群进入封闭状态且在进化中走入死胡同后的必然结果。

当然了,古代人类社会要是封闭后出现的这种“孔雀尾巴”式进化,不光坑害女性,男性也一样。这阵子,“孔乙己文学”让孔乙己火了,而孔乙己人生的悲催之处,就在于他处在一个特别封闭且内卷的环境里,给自己的灵魂裹了小脚,生出个精神上的“孔雀尾巴”。

不管是给小孩子讲“回”字有四种写法,还是遭短衣帮取笑时嘴里念叨的那些“之乎者也”。你晓得不,小说里的孔乙己老是像孔雀似的想要使劲“显摆”——想要展现自己的高价值。可惨的是,这种显摆没啥用,周围的人就跟现代人嘲笑小脚一样,笑话孔乙己自认为的“高价值”,原因就是这种“高价值展示”所依靠的那个封闭环境没了,那环境就是科举。

科举制度到底是啥本质呢?为啥科举要考察那些在现实生活里根本没啥用的“回”字的四种写法,还有之乎者也呢?那八股文真就是为了“正世道人心”吗?

不对

科举制度的实质呢,就是在古代中国那种比较封闭的生存条件下,人们经过多次较量,最后搞出来的一套内卷最佳办法。在科举出现之前,从秦汉帝国垮掉,经过三国两晋南北朝,各个政权最发愁的事儿就是咋去摆平传统的士族地主跟新兴的庶族地主、少数民族酋帅之间的利益分配。不管是九品中正官人法、黄白籍制度,还是老是发布的“检籍令”,之前的那些协调都不咋理想。毕竟各个家族的土地增减情况、财产多少,还有会不会冒出特别有才能的“麒麟儿”,这都是一直在变的动态信息。

秦汉帝国垮掉后,到隋唐之前,各朝政权都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把家族实力、个人素质这些方面综合起来,给选人的事儿打个“综合分”,这样就能合理地分配利益,让各派强大势力的利益能平衡些。可他们没做到,结果政权老是变换,古代中国就进入了极其不稳定的“乱纪元”。

所以要记住,这种选拔的本意是分蛋糕,不是造蛋糕。它像孔雀的尾巴,而非鸟的翅膀。

那咱就能明白了,为啥隋唐科举刚开始的时候,考的主要内容不是官员平常最常用的律法或者数算,反倒是书法还有诗词呢?

理由挺简单,在那个时候,书法和诗词得打小就练。一个人得有深厚的家学背景,得投入大量财力,还得脑子不算太笨,这样才能写出好看的字跟好诗来。这么一来,三国两晋那会儿大家一直盼望的“综合评分”办法就有了,所以科举制一出现,就明显带着在封闭零和游戏里做“高价值展示”的特点。它就跟孔雀尾巴似的,生来不是为了“实用”,而是为了“显摆”。

这样的初衷使得科举一旦碰到环境封闭,就会很快如同孔雀的尾巴与缠足那般,朝着极端的方向迅猛发展。

科举往后发展,其所考查的内容愈发高深却没啥用处,居然还冒出了连考官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接搭题”。

可就是这种被弄到极点的没用,倒成了它的“大作用”——它就是打算用这个把那些负担不起这么高的教育成本与时间成本的普通百姓,挡在这场存量有限的竞争外面。

咱想想啊,要是科举考的不是那些没啥用的学问,而是像数算或者农耕这类有用的东西,那它那种像孔雀尾巴似的屏蔽作用就起不了啦。

存量越是有限,潜在竞争者就越多,科举对“无用之学”的精深度要求反而就得越高。这样一来,就出现了孔乙己这样的倒霉蛋。

孔乙己这类人,好比开屏没开好的孔雀,又像缠足没缠好的女人,他们在那种极度“特化”的内卷竞争里赢不了,而且由于过度特化,也没法再融入社会,去找别的出路了。这就是说的“脱不掉的长衫”。

孔乙己那样的悲剧,按理讲不该在接受现代教育的学生身上出现。毕竟近现代科学、教育的基本逻辑,不是那种封闭环境里的“内卷化”竞争。现代教育培育的人才应当对技术开放、对世界开放、对未来开放,他们学习知识、取得学历,原本就该如同飞鸟长出翅膀,是用来开拓新的生态位与生存空间的。然而因为好多因素的作用,当下我们得操心这种学习正从“飞鸟式进化”变成“孔雀式进化”。

或许这种转变早就有了,可“孔乙己文学”的盛行这一现象,还是透露出一些不太好的讯息——好多人在学习时,把知识和学历当成孔雀的尾巴用来“显摆”,而没当成翅膀用来高飞。

和“飞鸟式进化”得基于实用从而需要适度有所区别,“孔雀式进化”的目标在于展现更高的价值,而高价值属于相对的概念,因而从理论上讲,这场军备竞赛的投入能够是没有尽头的。

就时间投入来讲,一个人读完本科读硕士,读完硕士读博士。从经济支出方面看,网上现在有不少像“三年高中花费将近 100 万”这类的消息。要是这场军备竞赛真开始了,那可真是个填不满的坑。

不过呢,问题在于,大学要是从学知识变成了“秀学历”,那肯定会引发像学历通货膨胀之类的一系列问题,当年迈克尔·斯宾塞对此就特别担忧。

实话说,我这人喜欢知识,着实不想瞧见越来越多人把知识跟学历当成孔雀尾巴来显摆。我心里明白,这种内卷式的发展路子是个死胡同,不光会造成大量学历被浪费,而且随着“特化”越发严重,肯定会出现越来越多像孔乙己那样的人,他们在特化竞争里失败了,还因为过度特化难以适应更多的环境,成了“没用的人”。

解决这个困境的办法,说起来复杂,实际也挺简单的。

在社会层面上,学学生物进化里基干族群持续扩大生态位与生存空间的做法,要打破“孔乙己困局”,就得维持经济增长。就算做不到维持增长,那也得保持开放,这是避免社会内部群体变得特化和出现畸形内卷的最好办法。

就个人来讲,我期望所有仍在求学(特别是上了大学之后)的伙伴们能常常思考一下:你究竟是想成为一只飞鸟呢,还是一只孔雀呢?

你当下学的知识,你确定自己以后真能用到,或者是自己喜欢、乐意学的?还是说只是没它的话,你在以后找工作、考公务员那种内卷竞争里就赢不了?

这俩学习动机,不管是哪个,在当下都没啥问题,不过我劝你得先把这事儿琢磨明白。

如此一来,不管以后咋样,你都能给自己一个说法,而不会成为孔乙己那样的人。

你瞧鲁迅那篇小说,自始至终写着孔乙己,他压根就没搞明白,自己读书究竟是为了当个孔雀,去参与一场内卷,还是成为一只飞鸟,为了明白道理而读书。

要是前者的话,要是在竞争中输了,那就愿赌愿认,痛痛快快地脱掉长衫,去做些短衣帮干的活儿,咋也不至于被饿死。

要是后者的话,能安于贫困,乐于坚守道德,就像所说的“吃一小筐饭,喝一瓢水,颜回也依旧快乐”,这也算是一种安稳泰然。

——孔乙己最大的悲催之处在于,他始终没搞清楚自己该当“孔雀”还是“飞鸟”。

希望你能整明白,但愿这类困扰,别再出现了。

文章到此结束

之前写了《愿今日已自居“孔乙己”的年轻人,不要再当明日的老栓》那篇文章,感觉有个非得说一说的方面,之前没讲,现在把这篇补上。

哎呀,我这突然头疼病犯了,得去歇会儿,所以这收尾就有点急了,实在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