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简称“鄂”是原始苯教烙下的印记

徐江伟 古文明比较研究 2024年05月30日 13:31
古汉字本义改变或者隐去不见了,会给我们认识真实历史造成巨大障碍,甚至给平常的文化生活带来困惑。湖北的简称“鄂”,就是其中一个典型例子。
现经省政府发文,这个鄂商”已改为“楚商”。这是来之不易的,由湖北省企业发展促进会省工商联一起推动完成,经过了不懈呼吁,多年不断地向政协、人大提交提案才得以实现。后续把湖北省简称也改过来的工作,还在进行中。据说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是,全省上牌车辆远超一千万辆,换掉每个以百元计,费用就达十多亿,谁来承担?车主肯定不愿出的。
就因为这个“鄂”字,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首先,它与“恶”读音相同,并与表示坏消息的“噩”通。各地都有商会,如浙商、晋商、徽商等,名字都很响亮,他们通过同乡情谊结为一体,互帮互助,做大做强。但这个“鄂商”与“恶商”读音相同,与“恶人”脱不了干系,让人十分地不爽。其次,“鄂”上面有两个“口”,很容易发生“口角”,造成窝里斗。它右边长一耳朵,这是偏听偏信,失败之兆。更让人不可接受的是“亏”,做生意最忌讳这个。
从字形的演变看,这个“鄂”最初写作“噩”,原本是个尊贵称号,既是国号,也是王号,且与“神灵”同义。
笔者考证,读音来自古羌语对原始苯教的称呼,也是北方游牧民族对国之大巫共有的尊称。只有在青藏高原上,以此为王号、族名的现象,才是一直延续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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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鄂)从金文到篆文的演变
最初的字形“噩”,中间是一个猴形直立的“人”,四角是画成舌头状的“口”。这说明,最初是指以话语或者言辞为利器的人。它肩上有一撬杠状物,说明能够撬动某种事物。既如此,此人就非“神巫”莫属了。有的“噩”中间是表示征服的“十”字符,这也是王者才有的行为和符号。
金文“噩”后来被加上了一个“邑”(阝)旁,说明是被作国号用了。古代,国王总是集君权和神权于一身,用作国号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到了战国时代,在篆文中,下面的两个“口”消失了,成了用巫术干预的“干”。最后来,原本表示神针的一竖“丨”,写成了弯钩状,于是成了“亏”。
关键是读音,它就来自古藏语对苯教巫师的称呼,叫作“噩巴”(སྔགས་པ་ sngaa ba),字面含义是“会念咒语的人”。这个藏文单独出现时,是指“念咒”。口念咒语就是苯教巫师的一大特征。
青藏高原上的苯教寺庙,藏语也叫“噩贡”(སྔགས་མགོན་ sngaa goen)。苯教文化藏语叫作“桑噩拉木”(གསང་སྔགས་ལམ་ gsang sngaa lam),意为“苯教之路”或“教化之道”。
藏传佛教中,念咒属于“显密之学中的“密”。这种法术和学问虽是秘传的,但藏文“噩”(སྔགས་ sngaa却有赞美、颂扬、传授可、教化等多种含义,因此是一个非常荣耀的字眼。
但注意,这个藏文要读作ào”。如此这种颚音在普通话中是不存在的。就是把这一长串的音符sngaa”压缩成一个音节,这叫“切音”。即与今天“鄂”(è)的读音有明显区别。但这个ào”正是湖北方言对“鄂”的读法。用作姓氏时也要读作“ào”。
如此,它就在告诉我们,“鄂”(ào)方言读法是古羌人留下的。因为它是口语,由于口口相传而来,未经人为定音。也只有口语能把原初读音稳定地、毫不走样地保存下来。今天的读音“è”应是适应普通话之后变音。
湖北简称“鄂”,是因为商周时代,随州一带有过叫“鄂侯”的古国。已被考古发掘证实。《史记·殷本纪》中也有记载说商王“以西伯昌周文王、九侯、鄂侯为三公。这说明鄂侯与周文王一样,曾是实力强大,举足轻重的商王附属国。
不知为什么这个鄂侯后来被商王处死了,且身体被做成了“脯”(肉干)挂起来展示。有说是因为鄂侯正直,进谏时据理力争,触怒了商但笔者以为,这是不可能的。对进谏的人不可能如此恨之入骨更可能的情况是,这个鄂侯对商王施放了“蛊咒之术”(也叫厌胜),被告发了。鄂侯原本就是国之大咒师。
古人对咒是极为害怕的。只要是游牧民族制定的法律,一概都把施咒谋害定为死罪,因为他们深信这是极为灵验的。方法就是用布片制作一人偶,身上写以某人的名字,胸口插上一针,念以咒语,然后埋到某人要经过的地方,或者某人的院子旁边。如此一来,被施咒的人即使不死也要倒大霉了。
例如唐高宗的王皇后施咒术想置武则于死地,结果被人告发,她被废并囚禁至死,家族整个被发配岭南。《红楼梦》中也有一个“马道姑”事件,她因贾母没给赏钱,便教贾政的妾赵姨娘用咒术害得宝玉头痛发作,后来她便被抓起来,抄了家,死得很惨。
但商王没有把鄂侯之国给灭了。因为因为直到西周时代,此鄂国仍然存在。有铭文显示,大约在西周中期鄂侯与周王室建立了联姻关系,再次显赫起来。到了西周晚期,名叫驭方”(鄂侯的另一个通用名号,可能是“什邡”的异写)的鄂侯联合东夷淮夷发动了叛乱,周王于是率西六师殷八师伐,擒杀侯,下令“勿遗寿幼”把他的族人统统杀了。这个古老国家从此便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再后来,连“噩”字也被移作他用了,并产生了许多引申义,人们再也想不到它原来是一个尊贵的国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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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湖北随州安居羊子山西周出土的青铜鼎铭文,其中有“噩侯驭方”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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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青铜器的特点是,浮现诡异的微笑这种神情会让人感到特别阴森恐怖,狰狞险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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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文中的“噩”字,四个“口”皆被画成矛尖下插之状,以表示其咒语之厉害。其中的“十”字符,被画成了拉弓发射之状,说明其咒语是立发立应,无有虚发的。

笔者推测,古藏语的“噩巴”(སྔགས་པ་ sngaa ba),也是蒙古语“敖包”的读音来源。内蒙古包头市有叫“白云鄂博”的地方,这个“白云”是“伯颜”异写,蒙古人对部族首领的称呼,而“鄂博”(ào bo)就是“敖包”的标准读法。还因为草原上的敖包与青藏高原上的苯教寺庙有完全相同的功能。
从青铜器铭文看,鄂侯也叫“噩姜”“噩伯”后者就是蒙古语鄂博སྔགས་པོ་ sngaa bo的读音。传说,莲花生大师也是一位鄂博”,大师有二十五个臣子,他们都是“噩
这个ào”读音在吴越方言中也存在,但用作动词,意思是把已经形成的趋势反转过来。笔者以为,也是古羌人活动留下的,没有了与“咒术”有关的宗教观念而已。
一言以蔽之,这个“鄂”(噩)是华夏文明起源时期,原始苯教在中原大地上留下的一个特征鲜明、可供识别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