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中学的历史课本,开篇便是探索中国古人类与文明的萌芽。说到这,云南的元谋人、北京人、山顶洞人这些古人类遗址可谓家喻户晓。不少人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元谋人、北京猿人便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先祖。但这种看法真的站得住脚吗?本文将从最新的考古发现与分子人类学的研究成果出发,为大家梳理一番,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究竟孕育了哪些古人类。
【一,中国境内的直立人】
考古学家和生物学家们经过深入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们人类是从猿类进化而来的。猿类一开始都是居住在茂密的森林之中。大约在500万年前,东非高原开始逐渐升高,那里的热带雨林慢慢变成了广袤的草原。由于环境的改变,原本生活在森林里的猿类不得不离开熟悉的家园,适应草原的生活。在草原上,猿类慢慢学会了直立行走,这一变化标志着它们开始逐渐向人类过渡。
这个猿类被称作“南方古猿”,这个名字源于它们最早在非洲南部被发现。南方古猿的生活时间跨度相当长,大约是从300万年前到150万年前。在大约250万年前,南方古猿的一个分支开始逐渐进化成“能人”,这些能人被视作人类历史上的最早代表。
到目前为止,除了非洲这片土地,我们在世界的其它角落还没有找到南方古猿和能人的化石踪迹。这似乎告诉我们,这些远古的人类亲戚们还未能踏出非洲的大门。由于他们尚未完全摆脱森林生活的限制,想要穿越辽阔的非洲大草原和广袤的撒哈拉沙漠,到达遥远的亚欧大陆,对他们来说显然是个巨大的挑战。而撒哈拉沙漠大约形成于250万年前,这个时间点恰巧与能人的出现相吻合。
大约在两百万年前,有一支能人开始朝着直立人的方向进化。这些早期直立人的脑容量相当可观,已经扩充到了800毫升,后来更是增长至1200毫升,这种显著的进步让人印象深刻。从牙齿的变化上,我们也可以观察到直立人的饮食习性的转变。他们的后部牙齿逐渐变小,而前部牙齿则变得更大,这是因为随着肉食的增加,牙齿的撕咬能力得到了加强。想当初,生活在森林里的猿类主要以水果等素食为主,然而一旦他们走出森林,为了更好地适应环境,就不得不大量摄取肉类食物。
受这种变化的影响,直立人开始具备了在草原上进行捕猎的能力,并逐渐从非洲北部扩散开来,最终抵达了亚欧大陆。关于直立人的起源地,最初是在东南亚地区被发现的,因此,当时的欧洲考古学家提出了“亚洲起源说”这一观点。然而,随着后续在非洲发现的大量直立人遗址,人们开始逐渐倾向于“非洲起源说”,认为直立人可能最初源自非洲。
早期的直立人,他们手中的石器多为简单直接的砍砸器,这类石器并未经过细致打磨,用途主要局限在狩猎和自卫上,难以用来制作更复杂的工具。大约在两百万年前,这些原始石器是直立人的典型代表。目前,中国境内已经发现了不少早期直立人的遗迹,像是重庆的巫山人遗址、陕西的上陈人遗址、山西的泥河湾遗址、湖北的建始人遗址以及云南的元谋人遗址等。然而,关于早期直立人的头骨,我们还未发现确凿的证据,目前仅发现了一些牙齿或他们制造的石器,这也为他们的真实面貌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直立人逐步迈向了中期阶段。在中国,我们发现了距今约20万年的直立人遗址,这些地方已经开始出现了并非典型的阿舍利手斧。尽管这些手斧数量极少,但却足以证明人类在制作和加工工具方面的技术正在逐步提升。然而,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东亚直立人在石器加工方面的进步速度确实相对缓慢,这或许是导致他们最终灭绝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中国境内,我们发现了众多典型的中后期直立人遗址,其中包括蓝田人、北京人、和县人、郧县人、沂源人、庙后山人以及汤山人等。这些遗址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线索,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直立人的生活方式和进化历程。
由于工具简单粗糙,直立人在寒冷地带生活确实不容易,所以他们主要是在气候较温和的间冰期时,才能到达亚洲的北部。像泥河湾人、蓝田人和北京人,他们生活的年代都是属于间冰期,那时候的气候相对温暖。而在其他时间,我们并没有在中国北方发现直立人的遗址。大约20万年前,地球又进入了冰川期,气候逐渐变得寒冷,直立人面临着生存的巨大挑战,逐渐走向消亡。最后,在距今约10万年前,我们在印度尼西亚这个热带地区发现了直立人的踪迹。因为这里是热带,所以受到冰川期的影响相对较小,直立人可能在这里生存了更长的时间。
【二,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
大约在170万年前,直立人中的一支聪明地创造出了阿舍利手斧。这种手斧的制作非常讲究,它是通过两面精心打制而成的,一端尖锐而轻薄,另一端则略显宽厚,形状如同泪滴般独特。这种手斧的出现,意味着人类开始懂得利用石器来砍伐树木、加工食物,这无疑是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阿舍利手斧最早是在法国的阿舍利地区被发现的,因此得名。事实上,最早的阿舍利遗址可以追溯到非洲,大约在176万年前就已经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手斧的制作技术逐渐传播到了亚洲大陆,为人类文明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阿舍利文化的广泛传播,不仅可能导致了其他古人类种群的消失,同时也推动了古人类从直立人向智人的演变进程。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处于直立人和智人过渡阶段的人类,我们通常称之为“早期智人”或者简单地称之为“古人”,他们生活在大约20万年前。而在欧洲,早期智人的一个显著代表便是众所周知的尼安德特人。大约在12万年前,尼安德特人已经广泛分布在欧洲和西亚地区,而中国的许昌人也是他们这一族群中的一支。
虽然尼安德特人在东亚并不是主要人种,但占据主导地位的是丹尼索瓦人。事实上,在2008年,科学家们在西伯利亚南部的丹尼索瓦洞发现了一种全新的人类物种,我们称之为“丹尼索瓦人”。现在,我们已成功提取了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的DNA,经过分析发现,亚欧大陆的人类体内普遍含有1%至4%的尼安德特人基因。而更有趣的是,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人类几乎都带有丹尼索瓦人的基因。这些发现都充分证明了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与现代人类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血缘联系。
化石研究表明,丹尼索瓦人早在大约30万年前就踏足东亚,并与当地的直立人一同生活了长达8万年之久。在中国的土地上,金牛山人、许家窑人、大荔人、马坝人等族群,后来都被归类为丹尼索瓦人的后代。值得一提的是,在2019年,中国科学家们成功地从甘南夏河人的遗骸中提取到了DNA,这进一步证实了夏河人也是丹尼索瓦人的一员。更有趣的是,在2014年,中国科学家们还在夏尔巴人和藏族人身上发现了丹尼索瓦人的两个特殊基因突变点,这两个突变点正是让藏族人能够适应高寒气候的关键所在。
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曾广泛使用一种名为阿舍利手斧的工具。就在2021至2022年间,考古学家在陕西洛南盆地挖掘出了总计18000件的旧石器,其中有一层石器便属于阿舍利文化,距今大约25至5万年。值得一提的是,2021年中国考古学家在川西高原的稻城皮洛遗址也有重要发现,那里出土了超过6000件石器。这些石器展现了从砾石石器到手斧组合,再到石片石器的旧石器时代文化发展脉络。这一遗址成为了东亚地区最典型的阿舍利文化晚期阶段的代表,据估计其历史可追溯至大约13万年前。
丹尼索瓦人,这一早期智人的典型代表,最终在大约三万到两万年前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走向了灭绝。这一消失的过程,让人类历史的一部分变得模糊而神秘,也让我们对早期智人的命运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和探究的欲望。
【三,晚期智人的到来】
距今约10万年,智人已完全进化并踏上了向全球各地迁徙的旅程。非洲的埃塞俄比亚是发现最早智人化石的地方,这些化石可追溯至约16万年前。与早期的人类相比,智人不仅体型结构有所革新,更拥有了制造和使用更复杂工具的能力,比如弓箭。大约3万年前,欧洲的尼安德特人完全被智人(克罗马农人)所替代,亚洲的情况也如出一辙。大约1.3万年前,智人通过白令海的大陆桥抵达美洲,成为了现代印第安人的直系祖先。
晚期智人的肤色差异已经相当显著。通常,我们会将晚期智人分为四大主要种族:黑色人种、棕色人种、白色人种以及黄色人种。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分类仅仅基于肤色的差异。实际上,由于生活在同一地区的人种在进化过程中呈现出相似的趋势,仅仅从肤色出发并不能准确地区分各个人种之间的所有差异。
分子人类学的研究表明,晚期智人最初是在非洲形成的。现在我们所有人类都共享一个共同的基因突变点,这个突变点被称为A,之后则演变成了B。有趣的是,那些离开非洲前往亚欧大陆的人类(不包括后来迁徙到世界各地的黑人),他们都具有一个独特的共同突变点,但这个突变点在非洲本地的人身上却找不到。科学家们在非洲的原始森林中发现了属于A系和B系的人类,他们的人口数量并不多,只有几十万人,身高大约140厘米左右,肤色介于黑色和黄色之间。这些人被认为是现存最古老的人类种群。然而,由于班图人(即非洲的黑种人)的扩散,他们被迫退守到森林中生活,至今仍保持着渔猎的生活方式。
C系人类,也就是大家所知的澳大利亚人种或棕色人种,他们与D系的小黑人种都有着共同的起源,那就是非洲大陆。他们各自走出了非洲,足迹遍布亚洲的许多角落。在C系人种中,有一支族群长期保持着渔猎的生活方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发展成了中国北方地区强大的游牧民族,诸如东胡、鲜卑、契丹、蒙古和女真等,都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E系则是非洲的班图人,他们长久以来居住在非洲的广袤草原上,受到强烈阳光的照射,肤色逐渐变得更加深邃。与此同时,还有大量的人类从非洲迁徙到了亚洲,逐渐分化形成了多个人类族群,其中就包括闪米特人、印欧人以及东亚人等。我们平时所说的黄种人,实际上是一个包含性的称呼,它涵盖了东亚人(O系)以及北方的棕色人种(C系)。
在1956年,云南的考古学家们有了重大发现,他们找到了被称为“丽江人”的化石,这些化石的时间可以追溯至大约10万至5万年前。随后,在1958年,广西的考古学家们也取得了相似的成果,他们发掘出了“柳江人”的化石,这些化石的历史则更为久远,大约在13万年至7万年前。丽江人和柳江人,他们被认定为中国境内发现的最早的晚期智人。从总体特征来看,他们属于澳大利亚──尼格罗人种,而在基因层面,他们很可能属于C系。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他们属于这一人种,但他们的体质特征已经开始展现出向蒙古人种转变的趋势。这一发现为我们理解人类起源和演化提供了宝贵的线索。
晚期智人之后,开始逐渐在中国各地繁衍开来。大约在五万年前,这些智人已经遍布了中国北方的广大地区。在这一时期,丁村人和河套人成为了代表性的古人类。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陆续发现了峙峪人、田园洞人和山顶洞人等新的古人类遗迹。过去,我们可能误认为元谋人或北京猿人是中国人的直系祖先,但这样的观点并不准确。然而,说丁村人、河套人以及山顶洞人是我们的祖先,则是比较接近事实的说法。值得一提的是,2013年科学家们对田园洞人的基因进行了深入研究,结果揭示出他们的父系单倍群属于C1,这进一步证明了他们与中国北方各游牧民族之间的深厚渊源。
关于古人类的基因,O系在其中并不常见,这主要是因为O系出现的时间相对较晚。大约在距今5.5万年前,O系才从NO系中分化出来,发生了突变,形成了O-M175。而到了大约5万年前,O系终于抵达了缅甸和云南一带,并在此地分化为了O1和O2两大主要分支。大约4万年前,在滇缅地区,古羌人(O-M122)逐渐形成。大约3万年前,古羌人开始踏上向青藏高原的征途。到了大约2万年前,古羌人在青海地区再次发生分化,其中出现了华夏人的祖先(即O-M134的出现),他们开始向黄河流域进发,并逐渐取代了那里原有的早期人类。因此,在山顶洞人和田园洞人生活的那个时代,O系总体上还未能到达黄河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