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天寿是杰出的艺术教育家,他秉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信念,维护民族文化,反对仓促的中西融合,主张拉开中西艺术距离。他在传统基础上破前人法度,形成独特风貌。潘天寿的艺术走向成熟期与雁荡山紧密联系在一起,他通过描绘雁荡山开创了中国画的新格局,将艺术推向新高度。他的作品具有浩然大气和刚烈宏大的质感,以特有的笔法内塑诚敬清静的气息,外练刚烈宏大的质感,将清明正直的道德理念与审美意识牵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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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天寿(1897—1971年),字大颐,自署阿寿、寿者,浙江宁海人。1915年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受教于经亨颐、李叔同等人。1923年至上海,常请教于吴昌硕,受其器重。潘天寿擅诗文书画,长于花鸟、山水、指画,著有《中国绘画史》《治印丛谈》《中国画院考》《听天阁诗存》《花鸟画简史》等书籍,对现代中国画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潘天寿 《梦游黄山》

对民族文化的捍卫

潘天寿先后任教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新华艺术专科学校、昌明艺术专科学校等校,1928年起任杭州国立西湖艺术院国画系主任教授,长期从事美术教育事业,是一名杰出的艺术教育家。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激进的青年认为国画已经落后,要以油画改造国画。受到守旧思想与西化的双向涡流夹击,潘天寿格外痛切地感受到民族文化本位所临对的威胁,感受到民族绘画沦丧的危机。秉持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信念,潘天寿不断地对《中国绘画史》论著加以修改、增补,同时梳理他自己的绘画史观,确立了民族绘画发展的“于传统中出新”的看法。

潘天寿 《暮色劲松图》

经历了现实生涯的起起落落,他对中国民族绘画独立性的思考则逾断逾思、逾冷逾烈,潘天寿表现出的是一种胸有成竹的坦然和从容。潘天寿在其画论中曾表达过,“每一个国家民族应有自己的独立的文艺,以为国家民族的光辉。民族绘画的发展,对培养民族独立、民族自尊的高尚观念,是很有重要意义的。”他反对仓促的中西融合,主张中西艺术应该拉开距离。这一主张,既表现了潘天寿维护民族文化、维护中国画的立场,还显示了他对于“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艺术真谛的认识水平。

深入传统之后,潘天寿开始在传统基础上又破前人法度,进行大胆的创变,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之后形成独特的风貌。笔墨线条上,潘天寿引隶书和魏碑书法入画,大都以方折线条构造形象,在力与美的结合中将笔墨趣味推到了“霸悍”之程度,有别于吴昌硕圆线条的表现以及古朴雄健之意味,所以吴昌硕曾感叹“阿寿学我最像,跳开去又离开我最远,大器也。”

感悟雁荡美中深意

潘天寿的艺术走向成熟期,是和雁荡山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自1955年起,潘天寿多次到雁荡山写生。这一时期,他登山临水,凝想形物,并以此为契机,创作了一系列标志他风格转型的作品,如《灵岩涧一角》《小龙湫下一角》《梅雨初晴》《雁荡写生图》《记写雁荡山花》《雁荡花石图》等作品。潘天寿通过描绘雁荡山开创了中国画的新格局,也将他的艺术推向了新的高度。

潘天寿 《灵岩涧一角》
潘天寿 《青绿山水图》

《灵岩涧一角》就是潘天寿个人艺术风格转折期的重要作品之一。画作上题“画事以积墨为难,兹试写之,仍未得雁山厚重之致。”似在探索积墨表现雁荡厚重的适用性。此画中,潘天寿进行了几个方面的突破:一是将山水视线拉近,犹如长焦镜头取景般,表现的是山水的局部,又将近景山水与山花野卉结合表现,突破了传统山水和花鸟的布置;二是着眼山花野卉,突破了传统花鸟画的题材,他从不为人知的山花野卉中发现了独有的意趣;三是意趣和格调上突破了传统山水花鸟的“荒寒”之趣,而引向欣欣向荣的繁茂之境。

潘天寿 《晚风荷香图》

在这幅作品上,潘天寿充分地展现了他的笔墨功力。如椽巨笔勾勒山石轮廓,急雨般的积墨点表现灵岩涧草木的葱茏,双钩填色画出山石中顽强生存的无名野花,溪水部分完全留白。笔墨的高品格追求、虚实相生的布置,处处体现着潘天寿对传统的坚持和继承,而取景、构图、意趣方面却又是新的,这正是潘天寿的“传统出新”。

潘天寿《记写雁荡山花》

又如创作于1962年的水墨设色画《记写雁荡山花》,长近4米,宽1.5米,尺幅巨大且构图极其高妙。坚硬的磐石几乎占据了画纸的一半,石上是浓郁的苍苔,数枝野藤攀附交缠;巨石周围点缀几朵小黄花、几支沙荆草和挺立的芦花嫩叶,均有欲矗入云霄之势;两只青蛙从石崖慢慢爬上去,似乎在观察周围的动静。这幅画静而美,美而清新,蕴藏着无穷生机,令人宛如置身于幽静的山涧苍石之间。画作中的这块大石,表达了潘天寿内心的坚实感。这种坚实感被后人解读为是对民族文化的自信,就像这座磐石一样不可动摇。

潘天寿 《小龙湫下一角》

又如《小龙湫下一角》,潘天寿把画面主体小龙湫压到边角的构图,含蓄地让观者先看灵岩的磅礴山势、烂漫的山花,然后再去欣赏那流淌的龙湫。这种方法不仅显示了画家出奇制胜的构图才能,也表达了画家对平凡事物的内在感情。《小龙湫下一角》把平常难以入画的山间小景通过剪裁摄入画中,从立意、取材、笔墨、构图、设色均给人以耳目一新。画面中岩石不求圆润、玲珑、剔透、灵动,而求方折、突兀、陡峭、冷凝,让受众产生了苍劲、奇雄、古拙、挺拔的美感。

潘天寿的绘画赋予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浩然大气。他以特有的扛鼎霸悍的笔法,来内塑诚敬清静的气息,外练刚烈宏大的质感。他的笔墨将清明正直的道德理念与审美意识牵联起来。一方面,他以草木树石孕养操守的清净;另一方面,他又超越人格在草木之上的象征,而用中国的笔法直呈人格兴发的本身。

潘天寿 《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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