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印在中国印章史上的地位独特。从秦代始,有了监印官。秦在少府设置“符节令丞”来专门掌管玺印,制定御府六玺的制度。秦规定只有皇帝可以用玉质材料的“玺”,臣下用的印称为“印”。卫宏《汉旧仪》卷上记载:“秦以前,民皆以金、银、铜、犀象为方寸玺,各服所好。自秦以来,天子独称玺,又以玉。群臣莫敢用也”。后世基本沿用此制度。
秦印的几个特点:
1、篆法:秦印印面文字用小篆,与秦诏版、秦权量、诏铭文字字体相一致,后又发展出相应较适合方形印面的摹印篆,字体形体倾向横平竖直,文字恣态介于古玺文与缪篆文字之间,笔画虽有方折,但均方中有圆;小篆系文字入印,入印文字被规整为“摹印篆”。即《说文解字叙》所说的“秦有八体”中的“五曰摹印”。“摹印篆”字形以小篆为基础,笔画往往在转折处带有“方”意,以适应方形印面(小篆在转折部分多是圆转的,而印面大部分情况下是方的,这对矛盾,被秦人“摹印篆”化解了,这是后来汉缪篆“方不方圆不圆”的基础)。秦私印用字并不标准,常常杂有籀文、秦隶、小篆等。
2、形状:秦印官印多为方形,不像古玺一样形状不一,方圆变化相对丰富。秦代的官印比较统一,一般采用方形,大小一般为2.5厘米左右见方。大多是鼻钮印章的设计。布局为“田”字格,每格一字。秦私印在形制上也有圆形或椭圆形的,印面大小尺寸不限,甚至因为工匠手艺不同,呈现出“乱头粗服”“不衫不履”的憨朴、稚拙之态。
3、界格:秦印绝大部分加刻“田”字界格,以区隔印文,半通官印及部分私印为“日”字格,也有极少数为“口”字外框。“半通印”基本为秦地特有(秦玺中也有存在)。它的尺寸恰好是普通官印的一半,即2.4厘米X1.2厘米(因为要取半,所以增加成了“双数”),“半通印”同样是白文,印面上有“日”字形界格,印面文字一般为两字(不包括重文符号“=”),这类印一般为下层官吏使用,“半通印”得名于它的尺寸。
4、朱白文:秦印几乎全是白文,且几乎全为凿制。
5、“玺”改“印”:皇帝印称“玺”,不再作“鈢、鉨、尒……”等,统一用“玺”字;臣下印用字均为“印”,“印”的末一笔往往横行一半以后就向下垂,后变为末笔到头时再向下折垂,也有少数不折垂的,同时又规定不同的官阶、秩比所使用的印材、绶带种类等。
6、印纽规制:印纽多为鼻、瓦纽,与战国玺印纽制相似,但一般鼻纽之鼻孔较薄,印身有坡、台两层或三层。秦代私印基本为白文凿印,铸印较少。除姓名印外,还有吉语印、肖形印,辟邪印用于佩戴也很盛行。
封泥,又名泥封,是古代抑印于泥,用以封缄的遗迹。有关封泥的记载,散见于秦汉时期的文献中,“然至后世其制久废,几不知有此事实”(王国维《简牍检署考》)。 直到清代后期,封泥实物在四川、陕西等地大量出土,才引起学者的广泛关注。 在此背景之下,吴式芬、陈介祺收集四川、山东、西安诸地出土的封泥,编成《封泥考略》一书。
从1995年夏起,西安北郊陆续发现的总数约四千的秦封泥,是封泥自清代道咸为世人识得一个半世纪以来,封泥发现史上空前之举,在秦汉史考古学界引起极大关注。根据史料分析和考古发现,有学者认为相家巷出土秦封泥当是秦王在甘泉宫批阅公文(简牍)的遗物。秦始皇是古代罕见的集独裁与勤勉于一身的皇帝。他“躬操文墨,昼断狱,夜理书”,每天要看120斤重的公文(竹简),要两个人オ能抬动。所以,在他的办公厅附近的垃圾坑中发现大量的封泥(相当于今天的废信封和邮票)也就不足为奇了。 路氏梦斋所藏千枚封泥去其重复者凡150余种,其中涉及中央职官约120种。三公九卿是秦朝对古代封建政治制度的一大贡献。《汉书·百官志》所记秦中央职官约76%以上可以在这批封泥中得到印证。其中几方丞相封泥是除西汉“皇帝信玺”外最高级别的古代封泥。这批封泥资料中有大量关于宦官制度的资料,其中“中厩”“中厩丞印”“私府丞印”等反映皇后宫官系统的宦官机构及名称已见于文献。
目前西安北郊出土的四千秦封泥只有部分发表。李学勤称赞秦封泥的发现是“秦汉历史、考古工作者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收获”。原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馆长袁仲一也感叹:“这是秦汉历史学、考古以及中国古代职官、地理研究的一次里程碑式的极重大发现,其中大量问题需要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好好消化、研究。”
光绪二十九年(1903),罗振玉在《郑厂所藏封泥》评论封泥的价值:
古泥封于金石学诸品中最晚出,无专书纪录之,玉以为此物有数益焉:可考见古代官制以补史乘之佚,一也;可考证古文字,有裨六书,二也;刻画精善,可考见古艺术,三也。
清代金石家陈介祺也重视封泥:“汉印少朱文,近来出泥封之多…真足为朱文之矩镬,松雪(赵孟頫)不足道矣。”徐三庚、吴昌硕和赵古泥、邓散木等人也都先后模仿过封泥的样式。在吴昌硕的多处印跋中有“拟古封泥”的字样,他说“方劲处兼圆转,古封泥时或见之”,又说“刀拙而锋锐,貌古而神虚,学封泥者宜守此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