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风云,探寻失落的群舒古国——写在5.18国际博物馆日前

萨尔史格无情无欲 择其吉金 2024-05-17 17:35

      前言:安徽博物院5.18国际博物馆日新展融汇四方 光耀江淮——群舒文化展即将开展。作为一个生长在江淮之间的人,我对群舒有着别样的情怀,也有独特的理解,因为他们真的很特殊。相信我,看完这篇文章,你再去安徽博物院观展,一定会注意到不一样的东西,也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江淮之间的博物馆中经常能看见一类铜器,它们不同于周式铜器的庄重雄浑,也不同于楚式铜器的纤秀灵动,显得特立独行,甚至有点呆萌,这类铜器被称为群舒铜器,他们来自2000多年前一个特殊的族群—群舒。本文拟从类型学分析群舒从何而来,最终又去向何方……


群舒典型器—牺首鼎

图片


      群舒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群偃姓小国,或被认为是法祖皋陶的后人,生活在以六安、舒城为中心的江淮间。


六安皋陶墓

图片


群舒分布图

(图片来自网络,缺了位于寿县的州来国和位于凤阳的钟离国。此外,图上标注的虎方个人认为不在江淮间,而是山东的莒国,可参考我写的《颠覆认知的探讨?虎方、虘方、莒国、临沂——从太保簋铭文中管窥商周虎方》)

图片


      现在有两个说法,一说是群舒是江淮本地的土著居民后裔建国,一说群舒是山东半岛的东夷沿泗水经淮河遍布江淮。个人感觉应该是东夷族群与江淮当地淮夷民族融合的产物,我们通过器物慢慢来看。


      首先给大家看一件器物,这个器物有点考古学常识的都知道:典型的春秋子母口的附耳平盖鼎,山东半岛最常见的一类器物。这类器物最早出现在西周晚期春秋早期的山东半岛,之后一直延续到战国,这类器物太多太多了,随便举一例。


春秋附耳平盖鼎

(山东临淄春秋墓出土)

图片


      再给大家看看一组群舒器物,注意看形制和足,这类足基本群舒铜器都存在。

群舒附耳平盖鼎

(注意观察足部特征)

图片

群舒平盖鼎
(安徽舒城出土,注意看形制和足部特征,有人说这种有杠杆的鼎是最早的高压锅)
图片

乔夫人鼎
(安徽合肥庐阳区出土,极为的少见带铭文的群舒器物,形制很特殊,自铭为鼎,但更像是鬲,上部平盖,下部乳足。铭文为:乔夫人铸其饙贞(鼎))
图片

群舒牺首鼎

(安徽庐江出土,注意看足部特征)

图片


群舒兽首提梁盉

(安徽舒城出土,注意看足部特征)

图片

群舒青铜匜 

(安徽淮南寿县出土,群舒之州来,注意看足部特征和鋬耳的龙,这种龙在群舒州来钟离都很常见)

图片

      看完了晚期的,我们再看看两件早期的器物,这个器物是不是很特殊,很多人说小口鼎是楚国的典型器,真的吗?这是繁昌群舒风格墓出的,这种窃曲纹和重环纹年代怎么样,不晚于春秋早期吧,所以呢?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一直说小口鼎是群舒的器物,楚式小口鼎是楚国入主江淮后融合群舒形成的产物。


窃曲纹小口鼎

(安徽繁昌汤家山出土,注意看足部特征)

图片

重环纹青铜鼎

(这种锅鼎也很特殊,相同形制这个应该是最早的,这种鼎在江淮间也很常见,还是注意看足部特征)

图片
      
      为什么会说群舒又融合有当地土著的文化因素呢?我们再看看一件东西—群舒甗形盉。
群舒甗形盉

(安徽六安出土)

图片


安徽铜陵出土甗形盉

图片


黄夫人甗形盉

(信阳潢川黄国器,黄国也是东夷的一支,铭文为:黄子作黄甫(夫)人行器,则永宝宝霝冬霝後)

图片

      我们再看看几件陶器,这是北大王学森先生的意见“我们可以认为北阴阳营出土的陶制长柄盉是后世曲柄盉的源头……曲柄盉是一种江淮地区的原生器物,但南下的群舒极大地促进了这种器物的发展,又随文化交流向外扩散。”

陶盉演变图

图片

捡的师姑墩类型陶甗形盉足
图片
      
      分析了群舒从何而来,我们再看看群舒向何方而去?还是通过群舒典型器牺首鼎进行分析。

      牺首鼎的原形动物是麂子,包括著名的石鼓山牺尊以及邓仲牺尊都是,这在之前文章已经讲过。

麂子图

图片

陕西宝鸡石鼓山出土牺尊
图片

群舒牺首鼎

(安徽寿县出土)

图片

春秋牺首鼎
江苏邳州徐舒墓出土
图片

战国牺首鼎 
江苏淮阴战国墓出土
图片

上博藏战国青瓷牺首鼎
(此类器物基本只见于浙江)
图片


      我们再看几件特殊形制的牺首鼎,虽然和常规的牺首鼎不同,但是从类型学分析,差异不大。


青铜羊首鼎

(安徽寿县群舒州来墓地出土)

图片


青铜牺首鼎

(河南信阳出土)

图片


青铜牺首鼎

(广西贺州出土)

图片


      通过这些器物我们其实我们已经可以发现群舒的迁移轨迹了,群舒在吴越楚争霸中被逐个击破,剩余的群舒族群入吴入越,一路南迁到百越地区甚至到了越族腹地广西,除了以上牺首鼎还有不少证据证明。
      
      1942年浙江坡塘一座春秋大墓出土了一大批群舒特点的青铜器,有一个徐尹皆小口鼎证实了其是徐国墓地,在越国都城出现徐国墓地,这说明了群舒灭国后迁移到越国腹地。

徐尹皆汤鼎

(小口鼎,双系有吴越风格)

图片


甗形盉

图片


兽首青铜盉

(把提梁和流口去掉,是不是个小口鼎)

图片

      同样的,江西靖安李洲坳大墓和高安铜器窖藏也有徐舒的铜器遗留。

江西靖安出土徐王义楚盘

图片

      在湖南汨罗一座楚墓也出土了一把鄝叔戈,是舒鄝的遗存。

鄝叔戈

(铭文:鄝叔义行之用)

图片
      
      很多朋友可能会很疑惑,为什么我说群舒会到了广西,除了贺州那个麒麟尊还有什么能证明。给大家看一个广西恭城出的青铜罍,看着很熟悉又很陌生,我们再放一个群舒钟离国的青铜罍对比一下。


广西恭城出土青铜罍

图片

安徽凤阳群舒钟离国出土青铜罍
图片

      最后,我们再看一种器物,也是群舒典型器物,倭角铜盒,相同器型的竹编器物在广西现在仍然存在。

安徽寿县群舒州来墓地出土倭角铜盒
图片


广西现存的倭角竹编盒

图片

      看了上述图片,也许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说强势文化在弱势文化区会长期稳定承袭,也就是礼矢求诸野的原因了。
      
      综上,我们可以做出一个推测:西周晚期春秋早期,一支东夷部族沿着泗水淮河到达江淮之间与当地的百越部族融合形成了群舒。春秋晚期,在吴越楚的战争波及下,群舒灭亡入吴入越甚至到了百越腹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