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选择，罔谈金文的学习

原创孙璋书画视界ART 2023-10-22 07:34

正确的方法，对金文的学习很重要。

是师从古人还是步今人后尘，是专攻一幅铭文、效仿一家还是博取众长，是刻意造作、僵化呆板还是书出自然、意趣盎然，都必须面对，都需要选择。

比如黄宾虹金文，今人师法者众多。其善集商周金文、先秦玉玺、六国文字、古代盟书的治学方法，值得借鉴。其金文书法，强调“无非合乎自然美而已”、“刚而能柔为最上品”，尽管以画法入书法，写意、随意，看似自然，但线条却孱弱、质感柔滑，缺少苍茫厚重之气，若不加思考，一味模仿，难言取法乎上。

与其他书体相比，金文书法应更具古意，其苍厚、苍劲、苍茫、古拙、质朴、厚重、雄奇、圆浑、浪漫的特质，也是衡量一幅金文书法作品优劣的主要标准。

而能具备这些艺术特质的，无异是时空跨度最长、存世数量最多、内容最丰富、最精彩动人的商周金文。

可以说，金文书法的这些固有特质决定了取法商周几乎是唯一途径。

如何取法，值得思考。

会不会选择，如何选择，既事关细微，又涉全貌，需要具备甄别的能力和眼界，更需日积月累的实践和沉淀。

一点一画，一个造型，某个局部，整体风格。线条的刚硬挺拔与圆浑苍茫，外露与含蓄，造型的规整和意趣，开阔与内敛，通篇的理性克制和气息的联动，个体之间的均匀分布与穿插挪让，局部看似无意却妙不可言的安排。商代、西周早期、西周中晚期以及春秋战国，把握不同时期风格的发展脉络。这些都需要选择。

我们以造型为例，谈谈如何选择性学习商周金文。

同一幅铭文的选择。商周金文，几乎每一篇都有诱人处，我们随意选取西周晚期一副典型的西周晚期铭文（见图一，共七行，五十七字）。

图一，铭文拓片

铭文总体风格整饬平和、不即不离，这也造成通临这幅铭文的意义相对减弱。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某些造型意趣的选择（图一标红处）。比如“五”字的平直与“年、九、月”等字的曲斜，“画”字造型的清晰规整（在其他铭文中并不多见），“追”与“迹”部首“止、双人旁”与两个“昜”字造型的不同处理。吸收借鉴这些造型的细节，有助于增强我们创作金文作品的可读性。

图二，同一幅铭文的选择性临写

同一时期铭文的选择。这种做法便于掌握同一时期铭文造型的风格特点。以晚商为例，王权的威严、宗教的庄严和神圣，造就了商代庄重、古朴、厚实和凝练的艺术风格，也造就了商代金文的特点神秘夸张、厚实凝练、狞厉恣肆、拙朴雄强以及受到甲骨文造型和线条的影响的特点。

图三，《戍嗣鼎》拓片

我们不妨对晚商时期《戍嗣鼎》《戍甬鼎》等七器铭文进行甄选和临写，这些分布于七器铭文中的某些造型集中体现了商代金文“画成其物，随体诘屈”、体呈纵势、强调大小反差、线条挺拔出锋似刀刻的鲜明时代特点。

图四，同时期铭文选择性临写

商周时期铭文脉络的把握。鬲，为商周食器，始见于商代，盛行于西周时期，常呈组出现，至战国后期消失。它虽为小器，但其不同时期铭文造型风格也一样体现出商周时期金文风格特点的演变轨迹（图五、六、七），从挺拔到圆浑至浪漫，从凝重到规整至放逸，整个商周时期金文发展规律和脉络，清晰可见。若能融合商周各期，厚积薄发，博观约取，“集众长归于我”，斯可大成。

选择，对于金文的学习，比毫无目标、毫无思考的努力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