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书法的人都知道要“取法乎上”,但被用来取法的“上”资源就这么多,学的人多了,很容易造成面目相似。所以,有些聪明的人便找一些历史上比较偏门的书法来学。
在这种情况下,当代有些书法家学起了清代赵之谦的隶书。
全国书法展展厅
因为书法面目新鲜,得以在很多书法大展入展获奖。其他人一看能获奖,便跟风似地也学了起来,一时之间展厅中学赵之谦书法的作品蜂拥而出。
就拿全国第十二届书法作品展来说,单单学习赵之谦隶书的作品,就有好几件。赵之谦不过距今100多年,学赵之谦能算是“取法乎上”吗?
赵之谦隶书作品
这里得考虑两个问题,一是隶书的鼎盛时期在汉代,但长达千余年的时间内,并没有什么发展,反倒是到了赵之谦生活的清代,又迎来了一次高峰。
二是赵之谦本人天资聪颖,在书法上成就极大,其隶书融合了北碑笔法,面目别开生面。如果以吸取前人智慧来看,赵之谦的书法是可以作为学习对象的。
当代青年书家学赵之谦风格的作品
赵之谦极具天分,又恃才自负,在书画印等创作中不囿于固有观念,转益多师,在碑学鼎盛的潮流中始终勇立于时代潮头。其以碑为基,五体皆有碑意。
我们就以其 “猿吟鹤唳本无意,孤烟落日不可模”为集宋人诗联来略作分析:
赵之谦隶书
这件对联的上联取自苏轼《次韵僧潜见赠》,下联取自邓深《游方壶》。书作写于同治戊辰(1868年),赵之谦时年40岁,按照对赵之谦研究的通常观点,35岁是其全力向北碑转型的关键之年,即此联为赵之谦学习魏碑的早期作品。
从书体来看,此件作品魏碑面貌初具,而隶意十足,在《章安杂说》中他曾记:“二十岁前,学《家庙碑》,日五百字。”可见其颜楷深厚的功底,但此作几乎已找不到颜体的用笔和结构特征。
赵之谦隶书
汉碑、魏碑、唐碑三种不同的碑版从审美类别上虽属于同一类型,但从质朴的气息和刀刻斧凿的痕迹来看,在将碑刻向纸面转换的过程中,三者仍然有着天然的区别。
赵之谦于《石门颂》《祀三公山碑》《封龙山碑》等均有临摹,而早期又学颜楷,最后以魏碑成为主要创作风格,因此,他在刀笔之间对字法和字形的把控是建立在深厚传统基础之上的。
赵之谦隶书
从赵之谦的隶书来看,尽管主体是魏碑的面貌,但距六朝碑版的荒率、古野已相去甚远,而增加了结构的端庄、墨色的丰腴、笔法的精致。
从整体格调来看,赵之谦的隶书与清代盛行的创作方式高度契合,墨色温润、结体方正、静穆沉着,甚至成为一种范式被广为追摹。
赵之谦隶书
赵之谦的隶书是可以学的,但要考虑怎么学、学什么。我们学习赵之谦,不能学习他很多刻意的用笔,而是要学他化合多种风格为一体的思路。
可惜的是,很多当代国展上的参展书法家,在学赵之谦隶书的时候,只懂得描摹笔画,看着写得很像,实际上空洞无物、了无神采。
赵之谦隶书
随着学习赵之谦隶书的作者越来越多,形成了一种学赵的时风,也导致了新的面目趋同、取法单一问题。看来,书法家们有自己想法者太少,愿意吃别人嚼过的馍者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