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负增长,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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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哥杂说

2022-07-28 17:20湖北财经领域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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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多省区公布了2021年出生人口数据,据此推测,2022年——对,就是现在——我国大概率已处于人口负增长状态,这是建国以来除1960年的第一次。

去年春天就有谣言,说新冠元年2020年,七普数据已负增长。

结果七普推迟到5月公布后,发现并没有,但数据也很不好看。

很多人认为,这是6月关停校外补习班和7月正式出台“双减政策”的导火索。

过去40年,中国持续引爆经济奇迹,关键原因,就是在政治稳定,经济开放,外部环境友善(冷战结束,加入WTO),加上第三次科技革命的助力下,人口红利被极大释放。

过去几十年,发展中国家一般都有人口红利,但中国这波来得特别彪悍!

一是M时代拼命生。

1955年出生的人,在1980-2010年,正好处于建设国家,创造财富的高峰期。

1965年出生的人,这个高峰期在1990-2020年。

二是D时代急刹车。

80、90、00后出生人口持续下降,减轻了这一时期国家的抚养压力,也进一步解放了50-70后成年人的劳动力。

过去40年,特别是过去30年的经济奇迹,既占了M时代人口政策便宜,也沾了D时代人口政策的光。

但人口红利总有耗尽的一天。

当不肯生孩子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老年人寿命又越来越长时,推动经济的人口红利,必然会变成拖累经济的人口负担。

这个转变过程,有三个指标性节点。

第一个叫刘易斯拐点,是农村富余劳动力向城市输送产业工人的状态,从过剩走向短缺的拐点。

以前说中国工人干的活比牛马还累,赚的钱只有发达国家工人的零头,由此带来“中国制造”举世无双的成本优势,中国由此成为世界工厂,完成最重要的原始积累。

这个过程,主要完成于2000年代,在2007年达到井喷。

2010年后,我们更多听到的是“民工荒”和企业“用工荒”,越来越多累死累活的高危强体力劳动岗位,工资快速提高。

这就是中国越过刘易斯拐点的标志。

第二个拐点,是劳动力人口拐点,说明能参与劳动创富的人口总量已达极限。

这个拐点,大概出现在2013-14年。

此后这些年,哪怕是月嫂、钟点工这些家政服务岗位的工资都在年年提高,很多饭店门口常年贴着“招聘启事”,反而白领工资增长明显放缓。

因为随着连续10多年大学快速扩招,90后整体受教育水平明显提高。

很多90后就想坐办公室从事脑力劳动,压根没想过干体力活,加上90后总人口进一步减少,劳动力市场供求失衡。

政府预见到,随着红利逐渐变负担,劳动力成本会越来越高,最后和印度、越南、印尼、墨西哥这些后起之秀比,我们制造的低端工业品不再有成本优势。

所以过去这些年,搞供给侧改革,推动产业升级和消费升级,加强知产保护,都是想调整经济结构,让更多人能找到技术含量更高,收入更高的工作,从而提升消费能力,用内需市场带动经济下一阶段增长。

核心是产业升级,必须跑到价值链更高的地方,也就是前端研发、后端品牌和高端制造。

为啥我们要拼命发力芯片研发,拼命扶持民族品牌,就是想让越南、印度给我们打下手,成为以中国为中心的亚太产业链的一环,而不是在低价值领域撕逼内卷,最后把我们的优势产业一锅端。

这个过程在2020年,因疫情关系,发生戏剧性转折。

因疫情控制不力,很多竞争对手的产业链崩了,但发达国家的需求却大幅增长,我们在2020年一季度通过休克疗法把阿尔法消灭后,二三季度依靠出口暴增和报复性消费,迅速实现经济复苏。

但到2022年奥密克戎时代,再次发生戏剧性转折。

由于奥密克戎毒性大幅下降,此前抗疫不力、“应死尽死”的国家,反而最先走出疫情困扰,快速恢复经济正常运行。

由于奥密克戎传播率大幅提升,我们反而出现产业链中断,导致部分出口订单转到国外。

这三年新冠来回折腾,除了对经济造成冲击,这种缺乏安全感的环境,还进一步降低了年轻人生育意愿。

所以比很多人口学家预计的提早2-4年,比我本人在2020年的预测早了1年,中国很有可能在2022年,已迎来最后一个人口拐点——总人口拐点。

从2011年越过第一个拐点,到2022年越过第三个拐点。

这12年,就是中国从人口红利逐渐走向人口负担的过渡期。

2023年后,“人口红利”一词,将从中国经济字典中彻底删除。

注意,不管疫情或其他任何不利因素,都只是加速了这个时间点的到来,人口负增长是历史的必然。

国内人口增长走势图

《你想躺平,全都怪我》一文中,我对此做过深入分析。

这种趋势下,未来中国会发生哪些变化,我们又该如何提前应对?

这类文章以前写过很多,复习下最关键的几条吧——

第一,别再投资房产。

非要投,就投一线和极少数几个强二线市中心房龄低于20年,小区环境和建筑品质还行,物业服务尚可,有独立车位的纯住宅。

别和我扯什么没房票买不起怎么办,别买就是了。

绝大部分没有特色的乡村一定会逐渐荒芜,只剩在大城市没有竞争力的老弱病残,等这些人死得七七八八了,自然村就消亡了。

年轻人不是都喜欢去大城市,只是农村和小镇很难找到高薪工作岗位,所学无用武之地。

第二,持续降低你的投资回报预期。

想单纯靠理财逆天改命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了。

合法的有可能获得超高回报的投资市场,主要是股市

股市和宏观经济短期看没必然联系,但长期看,有。

当GDP平均增速从2000年代10%+,降到2010年代7%+,再降到2020年代4%+、2030年代3%+(理想状态)、2040年代2%+(理想状态),你就要知道,A股长期投资回报,一定会逐渐下降。

当然,股市还有一种非常可观的回报来源,是央妈派发红包,超发货币助推股市上涨,我上月刚聊过这事。

且股市有牛熊转换,投资回报非线性增长,而是忽上忽下,这就给割其他韭菜创造了可能。

其他各种更刺激的赌场,要么明摆着是骗局,要么风险太高,或者很有可能最后变成骗局,政府直接不让玩……

比如NFT,全球那么火,但腾讯看明白了,这韭菜割不起,不敢割。

如果你还想屌丝逆袭,股市可能还是你不得不重点配置的资产类别。

但如果你已有一定身家,劝你还是要逐渐拿出越来越多比例的资产,放到收益虽然不高,但安全性更高的地方,比如国债、纯债基金、储蓄险。

第三、降低体制内收入预期。

体制内收入取决于财政收入,大河水位整体降了,你就不能期待能进你小碗的水还能大幅增加。

这点在2022年特别明显——体制内小伙伴今年降薪(主要是降福利)的,举个爪?

很多城市的地方财政大头就靠土地出让金,房地产不行,地方政府日子也不会好过。

过去我说,一线公务员性价比相对不高,因为大城市高薪工作机会多,公务员相对经济地位没那么高。

但小城镇是熟人社会,产业活力不足,体制外难觅高薪工作,体制内相对经济地位很高。

以后再加一句:这个小城镇,最好是长三角或大湾区辐射范围内的。

优先考江苏、浙江、广东公务员。

很多内地小城镇,以后别说房子卖不动,连年轻人都越来越少,没有人才,地方政府也很难招商引资,地方财政hold不住,拿什么给你加薪?

体制内的教师也一样。

课外补课油水不让捞,体制内收入也很难大幅增长。

毕竟,随着出生人口持续减少,目前中小幼教育供给明显过剩,5年内,幼师会率先面临过剩,10年内会轮到小学老师,再是初中老师。

体制内的医生不一样。

虽然医患矛盾紧张,医生群体和教师群体一样总是对工作各种抱怨,但未来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医疗需求只增不减,医生工作稳定性远高于教师,收入增长也更可期待。

体制内日子最好过的,应该是部分垄断国企,比如烟酒行业和公用事业(水电煤油)。

嗜好品有强上瘾性,只要人类碳基生命结构不变,永远戒不掉,加上垄断供给,茅台职工待遇永远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公共基础服务在任何时代都是刚需,还很有可能是受益高通胀,也属于旱涝保收。

只是傻子都知道的钱多事少的油水岗位,想进去也不容易。

第四、提高有一定技术要求的体力劳动的收入预期。

我们以后也会逐渐和发达国家一样,只要和工业制成品相关的物价,都不贵。

比如锅碗瓢盆,汽车彩电,服装鞋帽,还有超市里的大罐牛奶饼干方便面……

这些东西要么是机器流水线生产,全程不需要什么人力,要么是越南人、印度人、非洲人帮我们用缝纫机踩出来的,人工便宜。

你可以近似理解为,最初是欧美老爷剥削全世界,后来国内人工越来越贵,就转移产业,剥削日本和四小龙。

再后来,日韩人工也贵了,跟着欧美一起剥削我们中国劳工。

以后,我们中国人也跟着一起剥削印度、越南、非洲等比我们更落后地区的劳工,继续成为全球化受益者。

但只要没法批量化生产,大规模运输的,主要是定制化商品和人对人的终端服务,价格一定会越来越贵。

比如律师、医生、教师、导游、家政、装修工等等。

一个最典型的案例:以后你去大卖场买菜和去高档餐厅吃饭的价格差距,会越来越大。

这个差距,主要来自无法被转移替代的人工。

随着技术进步,或许几十年后,我们能看到机器人送快递,机器人炒菜,但很难看到机器人做育儿嫂。

就问一句:你放心把孩子交给机器人带吗?

如果AI真能强到那种地步,人类的未来可能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但那远超经济学讨论范畴,现在没法预判,那到底会把人类社会带往天堂还是地狱。

如果你孩子是10-20后,等20年后他混社会时,很可能面对的就是这种环境。

如果对孩子没太高期望,只希望他能自食其力,现在没必要太卷,哪怕学点技术,做个蓝领工人,到时候收入也还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国家这几年开始大力推进职业教育。

20年后,在职业技术学校学到真本事的勤劳肯吃苦的年轻人,收入大概率高于混了张本科文凭但眼高手低也吃不起苦的同龄人。

第五、降低养老金领取预期。

养老金压力一定会越来越大。

但国家一定会让养老金按时方法,毕竟牵涉到国家信用。

我算过我妈退休后最初15年的养老金年化增速,超过10%。

但最近几年,增速大幅下降。

所以几十年后,别担心拿不到养老金,也别对到手的养老金,抱太高期望。

最好的应对办法,是提前给自己配置年金险,补充到时必然会出现的养老金缺口。

第六、长期看,通缩风险高于通胀。

眼下中国物价也在涨,但和欧美或很多发展中国家比,我们的通胀还算低的。

这轮通胀主要由于疫情导致的供应链中断还没完全修复(特别是在美国),俄乌冲突又导致最刚需的食品和能源供应出现新的危机。

食品、能源(资源)、工业制成品,这三者是构成物价的核心。

我们一直强调粮食自给自足,这块冲击不大。

我国本身又建立了完善的工业体系,冲击也有限。

但由于自身矿藏有限,我们对进口能源和原材料的需求依然旺盛,终端物价受此影响,属于输入性通胀。

但疫情终究会过去,俄乌不可能永远打仗,所以这些眼下看起来无比棘手的问题,长期看,不是主要矛盾。

长期看的主要矛盾,还是老龄化导致的有效需求不足。

年轻人消费需求和消费欲望远高于老年人,但年轻人占比越来越少,除非科技出现重大突破,创造大量全新需求,否则消费很难持续增长。

又因为长期和平稳定的社会环境和财富传承,20年后,中国的old money也会越来越多,到时有钱的年轻人不再是思聪这种富二代,而是富三代。

加上社会越来越成熟,留给年轻人弯道超车的暴富机会越来越少,届时,很可能会有更大比例的10-20后年轻人,和现在还只占一小部分的90后一样,走向低欲望躺平。

总之,看看日本就懂了。

由此产生的核心经济问题不是通胀,而是通缩。

我现在说这话,很多人听不懂,毕竟记忆里没经历过这种事。

20年后,或许你就懂了。

第七、提高安乐死合法化预期。

最近深圳市人大修改了《深圳经济特区医疗条例》,医疗机构在患者不可治愈的伤病末期或临终时,尊重患者生前预嘱,按照患者的意思表示采取或不采取相应的医疗措施。

换句话说,如果你得知自己得了癌症晚期,可以提前和医院签下“生前预嘱”,到自己真的神志不清,屎尿乱流,无法表达的时候,别抢救了,让我有尊严地走吧。

最后,降低物欲和生活期望值。

我最近写了很多看起来和理财无关的文章,核心思想就这几个字。

生育意愿下降是人类走入现代社会的必然产物,即使出台强刺激政策,只能缓解,不可能扭转。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经济奇迹总有落幕的一天,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无法抗拒的命运。

当命运用那粗壮的手臂强行掰开你细皮嫩肉的大腿时,你怎么都无力反抗,最好的选择,就是享受。

注意,我说的“享受”,不是躺平,而是尽人事,听天命。

你得先做到“尽人事”。